命中注定的情缘(四)

 车在山脚下的一个人工湖边停了下来,周围漆黑一片,只隐隐绰绰看见身边的景物。刘阳熄火后转身对美雅说:“王茜到了,收拾好东西咱们下车,笑笑还在睡吗?”“嗯”美雅应了一声,把早就收拾好的背包背上,双手揽紧孩子弯腰下了车。外面黑视觉上有些不适应,但她一下车就明显的感到这里几乎没有风。刘阳之前已打过电话,所以已经有专人在等着停车了,他嘱咐司机把行李箱和药箱带来,然后望了望天空走到美雅面前说:“来,让我抱着这小家伙,抱了这么久累坏了吧!”“也没多累,都习惯了。”美雅说着将笑笑递给刘阳,随手又把毛毯往紧里掖了掖。

 美雅低头不敢看天空,她害怕暴风雨前的乌云,这时候天空中翻滚着的黑云,如洪水猛兽般在头顶盘旋,轰隆隆的雷声一阵阵由远及近,突然在头顶上空“咔嚓”一声炸裂开来,感觉似有万千巨石要砸将下来。闪电伴着雷声在空中划过,随即将黑沉沉的夜分成无数张狰狞怪异的面孔,张牙舞爪像要吞噬世间万物生灵;又如哨卡上的探照灯刹时照亮眼前的一切,让人惊秫战栗。恐惧使美雅不自觉地紧紧靠向刘阳,刘阳也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搂住了美雅的肩。

  “害怕打雷吗?”

“嗯,从小就怕,感觉好似专门来夺人头的!”

   “呵呵,怎么会有那种事呢!”

 刘阳感到美雅的双肩在颤栗,他又揽紧了一点说:“有我在,别怕!”听了刘阳无意之中的话,美雅突然感到有一种好久不曾有过的温暖,一下子融进了自己的整个身心。她慢慢抬头看了看周围,天太黑看不清远处,但借着路灯她看到脚下的石基旁有花,有草,有树,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走上一段会有一个木制的座椅和造型奇特的路灯。齐腰的瓷器大花盆里簇拥着各种各样的花,绕过几个这样的花盆,转个角踏上一段台阶,眼前是一个用花草编织的绚丽温馨的拱门。走进去眼前宽敞起来,院子里非常平整,透过周围跟树草混在一起的灯光看去,布局规则,井然有序,又似天然轰然而成。整座房屋的建筑从外形看呈中西结合,除了墙裙外都是由汉白玉雕成,宏伟壮观而又不失唯美素雅。外墙面上装饰着无数凹进墙里去的造型各异的灯,有圆形,椭圆形,花形……一起忽明忽暗,甚是好看。墙裙有一人高呈墨绿色,由大理石砖砌成,造型古朴典雅。门口的绿色墙面上无数小灯如星星般闪闪发光,一棵高大的槐树由内向外枝叶铺开,如菩提般遮掩了整个铁栏门。整体看起来该是很温馨很祥和的,但此时美雅觉得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的严肃冷漠,就如眼前这扇青铜色冰冷的铁门。

  刘阳将笑笑轻轻递给了美雅,他上前叩响了门铃。这时门庭里出来两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男子,他们走到门口,从美雅怀里抢过笑笑和背包,然后推搡着刘阳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还未等美雅回过神来,门“砰”地一声就锁上了。笑笑被弄醒开始哭起来,一声高过一声,美雅听了心如刀割,她不顾一切地用力摇晃着铁门,并不停地喊:“开开门,还我孩子——”雨像筛豆子般下起来,顷刻间美雅的全身都湿了,脸上更分不清是雨是泪,她一刻不停地拍着喊着,但声音却渐渐地越来越小……

 刘阳一时也被弄懵了,当他明白后转身要去开门时,却被其中一个拉住,只听他压低声音附在刘阳耳旁说:“刘大夫,我们也不想这样,都是李老爷的意思,你还是找他去说说吧!”

 “别吓着孩子,给他喂点奶,我去看看。”刘阳说完看了一眼门口嘶喊的美雅,转身向李世德的书房跑去。他一把推开房门,屋里灯光昏暗,气氛凝重。他看到背对着写字台坐在轮椅上的李世德。“李先生好!”他走近李世德轻声打了声招呼。李世德“嗯”了一声用厚重的鼻音说:“怎么会是你?这是我们的家事,希望你不要插手,洗漱一下去你的房间休息吧!”

“哦,这说来话长,完了慢慢告诉您。是的,我的确不该管您的家事,但我是一个医生,我有我的医德。王茜毕竟是笑笑的妈妈,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他们母子颠簸走了好几天,而且王茜头部还受了伤,如果不换药的话会感染的!您的儿子走了令人痛心,难道还要搭上儿媳的一条命吗?”刘阳说得恳切而肺腑近乎央求。“出去——我绝不会原谅她!都是因为她我的明儿(王茜老公)才……我,我李世德没有她这样的儿媳——”李世德的声音颤抖中带着哽咽,他转身激动地用力拍着桌面,突然他将头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候,李夫人冲进来用手示意刘阳,他明白了李夫人的意思,拔腿向大门外跑去。整个楼道都是笑笑的哭声,听了让人揪心。而此时蚕豆般大的雨正倾泻而下,打在人的身上脸上生疼。

刘阳打开门看见昏倒在地的美雅,“王茜,醒醒,是我,刘阳。”他边喊边摇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立刻抱起迎着雨向屋里跑去。李夫人在前面跑着,打开了一间收拾的很干净的房门,刘阳将美雅慢慢放平整,将受伤的头稍微垫起了一点点,然后开始掐人中。折腾了好久刘阳几乎要放弃,准备送医院的时候,美雅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地呼吸也变得均匀了,但就是不出声,两眼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

 刘阳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给美雅把脉,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后才放下心来。他让李夫人与保姆先给美雅换上干净宽大的衣服,并盖了一条厚点的被子。他这才开始看美雅头部的伤势,等一层一层取下纱布,他大吃一惊,在美雅的左额头靠发际的地方,细细地缝了七针,伤口大部分开始结疤,但两头有些红肿并有化脓的迹象。刘阳用生理盐水认真擦洗后,轻轻上了药又重新包扎好。折腾了好久美雅仍然没有出声,李夫人握着美雅的手,担心地问:“刘大夫,这么久不出声会不会有危险?哎!都怪老头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人怎么活呀!”说完低声啜泣起来。

刘阳安慰李夫人说:“没事的,是因为伤心过度,加上自己的伤势和雨水的浇淋,一时昏厥了。如果时间久醒不过来,就会有生命危险,现在人已醒来,身体各方面也基本正常,休息休息就会好的,不用担心。”他边说边收拾着药箱,突然他像记起了什么,抬头望着李夫人问:“孩子吃了没?有没有再哭闹?”

“喂了奶粉,但吃的不多,王妈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哎!谁都不认,看见生人就哭,跟他爸小时候一个样!”李夫人闹心地说。

这个家一下子添了两个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醒来就哭闹,一个晚上李家上下老少都没得闲,就连李世德也不时问问这个又问问那个,他也着实有些后悔,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又假装表现的很淡定。刘阳也很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前不久李世德病情严重的时候,李家专门给他准备的,跟美雅现在的房间只隔一个走廊,而李世德的卧室正好在走廊的另一头。房间宽敞明亮,装修的简单而舒适,一个不大的落地圆桌和一把金黄色的小椅子,房间的墙壁贴的是淡蓝色的壁纸,清爽淡雅,木质地板晶莹靓丽,床边的落地式台灯发出温和的光。刘阳脱去上衣换了鞋,和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担心美雅,又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而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第二天一整天美雅还是不说话也无法进食,刘阳只能输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而笑笑一醒来就哭闹,奶也不好好喝,整得李家焦头烂额。医院不断地打电话催刘阳回去上班,可他又不能扔下美雅离去,只能进进出出观察美雅的动向。听着笑笑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声,李世德心急如焚,不停地催着李夫人去看美雅,也不知问了多少遍刘阳要不要送美雅去医院。刘阳被催急了,就会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您当初就不该这样!李世德这才发觉自己也是最着急的一个,但后悔又有何用?实在没法,王妈将笑笑抱到美雅床边,笑笑看到美雅哭的更厉害了,让人听了心神不宁,焦急万分……

 第三天早上天微微亮,李夫人被轻微的咳嗽声吵醒了,她起身轻轻摇了摇美雅说:“孩子,醒醒。”美雅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李夫人,又看看周围疑惑地问:“您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李夫人听到美雅开始说话,没来得及回答高兴地跑出房门喊:“王茜醒了!王茜醒了!”又跑进李世德屋子说:“老头子,王茜醒了,王茜醒了,感谢老天爷,终于醒了!”李世德听了也长长吁了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嘱咐夫人说:“去看看赶快给弄点吃的!”李夫人出去了,李世德感到心里一阵发酸,他慢慢坐起来点了一支雪茄却引来阵阵咳嗽,其实他已好久不抽烟。

 美雅看着怀里的笑笑,笑笑嘴里含着奶嘴舒心地吃着奶粉,两只小腿不停地在蹬,小手也不住地乱动,美雅觉得这三天恍如隔世,孩子被折腾的小脸也瘦了一圈,她轻轻抚摸着笑笑的头泪又下来了。“不要再哭,保重身体。”坐在床边的刘阳关心地说。

 “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多亏你我们母子才平安无事。”美雅一边擦干眼角的泪水,一边轻声说。

 刘阳轻轻捏了捏笑笑的小脚笑着说:“这小家伙好像也知道什么似的,把大家整了个手忙脚乱,现在怎么就不哭呢?揍都不哭!”

李夫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粥说:“喂完笑笑你也吃点,都三天没进食,好吓人!”

 “好的,谢谢妈妈”美雅恭敬地说。

早餐用过后笑笑睡了,美雅也觉得有了力气。刘阳要走,美雅执意要去送但被刘阳拒绝了。

“真的不用,你身子还虚就先躺着。我给你开好了药一定要按时吃,过几天我再来。”刘阳说完起身走了。

 美雅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舍,来到这个陌生的家,刘阳应该是跟她最熟的一个,现在他又要离去,她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她虽然被留在了这个家,但这个家要真正接纳她,接下来她还要做不懈地努力。

目送着窗外刘阳远去的背影,美雅心潮澎湃、悲痛满怀,她轻轻将被子捂在头上,躲在里面恸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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