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竟是这般消散了，青琅不禁苦笑，华山之巅留下了太多的回忆，可是如今的她却只记得初次化为人形的时候，想起顾之川和茯苍几乎一样的面容，她微闭双眼，掩住眸中的惊涛骇浪，当所有的真相逐渐显露出来，她不知道她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真相，是否能够承受起这一切。
她害怕付出了全部的热情之后依旧一个人孤单地留在这世间，一个人看日出日落，冬去春来，无人问她粥可温，衣可暖，昆仑山的欢乐只能留在记忆之中，只能在深夜里独自回忆。
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青琅收回所有的思绪，转身看向他们，眸中有些不解，她问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瑞香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姜恕，姜恕虽不解，但也自觉地退到了不远处。
“究竟是什么事还要瞒着他？”青琅看了一眼退到不远处的姜恕，问道。
瑞香略微迟疑，似在思考，“青琅大人，媚儿的事情已了，小恕也已成年，我在这人间没有了牵挂，所以打算离开这里，但是，”她顿了一下，“小恕乃是人与妖的后代，又有那样的天赋，我很不放心。”
“不是没有了牵挂吗？”青琅笑问。
瑞香尴尬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希望大人可以照顾一下小恕，小恕毕竟年幼，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刚才还说姜恕已成年，现在却说他年幼，瑞香，我第一次觉得你说话前后矛盾。”青琅无奈，“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若我可以帮忙的话一定会帮忙。”
瑞香点头，“我希望大人可以稍微照顾小恕一下，教他自保的能力，可以吗？”她看着青琅，眸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那我收他为徒如何？”青琅想起初见时姜恕那副沧桑的，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眸子，心中微涩，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过我们不以师徒相称，让他喊我姑姑吧。”
瑞香激动地看着青琅，点头，“多谢大人！”她恭敬地行礼。
青琅笑笑，“姜恕的事情解决了，那么你呢？”
瑞香一愣，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沉默了，她清楚地听见青琅这么说道，“姜辅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向明媚告白，是因为他了解到华山之巅是茯苍和他爱人定情的地方，这个记载是没有错误的，但是他却不知道也是在华山之巅他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茯苍失去了他的爱人，她也同时失去了她的爱人，自此，二人再未见过面，甚是再也找不到彼此。”她的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诉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所以，在他们的相遇之初，结局便是注定的，对吗？”瑞香艰难地问道，神情晦暗。
“是的。”青琅嘴角轻扯，“一个是人与妖的后代，一个是王族后裔，你觉得天地规则会允许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瑞香垂眸，“谢大人指点，瑞香明白了。”
“明白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青琅挑眉，笑着打趣。
“是我先遇见瑞安的，那一次去人间，虽是泽兰先提出来的，但这却是我暗视她的，我在华都的街道上悄悄甩开她，暗中寻找瑞安，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泽兰先遇见了瑞安，两人甚至很快地相爱，我虽嫉妒，但瑞安是我心中的少年，泽兰是我的好友，他们既然相爱了，那就在一起吧，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人妖相恋是违反天地规则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即使我的好朋友，我深爱的人都会恨我……”她的目光中满是哀伤，沉浸在回忆中的瑞香看起来是那么憔悴，“但是那个时候的我那么无知，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照顾好媚儿，小恕。”
青琅暗叹，都是痴情人。
“我叫瑞香，他叫瑞安，多好，我们的名字都有一个瑞字。”瑞香痴痴地笑着，“他说过，我穿鹅黄色衣裙很美，此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多么像自己，都是那么傻，或许都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她们听了那么久，记忆了那么久。这一刻，青琅看着瑞香，没来由的心疼，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笑道，“你是个好姑娘，只是还没有遇见真正爱你的人。”
瑞香苦涩地笑，“我没有遇见真正爱我的人，但是，我遇见了我最爱的人。”
青琅无言，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瑞香不再提起往事，她招手示意姜恕过来，姜恕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小恕，以后青琅大人便是你的师父。”
姜恕诧异地看着瑞香，又看看青琅，见她们都神色严肃，便知不是在开玩笑，他面朝青琅，单膝跪地，“姜恕拜见师父。”
青琅点头，“我不喜欢‘师父’这个称呼，以后便称我‘姑姑’吧！”
“是。”
青琅扶起姜恕，看着玉树临风的少年，眸中尽是满意，她说道，“虽然你是我的徒弟，但是我并不能真正的教你什么，所以，我会安排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在那里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可以吗？”
姜恕点头同意。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吗？”瑞香问道，她看着姜恕，难掩眸中的不舍。
“现在是昆仑禁地。”青琅想起现在还在禁地中的好友泛菱，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书写字吗？她突然有些想她了。
瑞香看着青琅，又看看姜恕，满怀感激地道，“谢谢青琅大人。”
青琅笑笑，不发一言，她转身，向山下走去，摆手，“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回华都王府。”
瑞香和姜恕看着青琅离去的身影，一袭白色长裙，墨发简单地用一只青玉簪束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潇洒，同样的一个人的身影也很寂寥，他们扭头，不愿意再看这样的身影。
她和她一样，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瑞香苦笑，嘴角却缓缓勾起，笑容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