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直都很虚,小时候每年都是大部分时间在医院度过,而且一到冬天就会住院。上大学的时候体重急剧下降到70多斤,整个人都跟飘起来了似的。
听老人说是因为早产和子时出生导致阴气重的原因,应该有和我一样在大半夜出生所谓阴气重的简友吧,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也容易见“东西”。
稍大一点的时候去医院检查过,医学上说是一种睡眠障碍,就是人前一秒还是醒着的,后一秒就突然进入快速眼动睡眠状态,就是开始做梦了,但于此同时我的身体感官仍然还在接收外界讯息,于是两种讯息结合起来就会产生幻觉。
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安慰自己那些不过是睡眠障碍产生的幻觉而已,但有的时候却没有办法相信这个结论,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凌晨一点的时候出生的。
我妈说,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当时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把她从住院部推进产房的时候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都淋湿了。
那是深秋最后一场大雨,那场大雨结束,就该是冬天了。
也许是因为在半夜,她正睡得糊涂,又或是她高度近视在加上匆忙中忘记了戴眼镜,也可能是产前的阵痛让她神智有些不清了,恍惚中她看见推着手术床的人里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夜色中看不清脸。
那个人站在床尾,正对着母亲,我妈说她当时只感到双脚很冷,好像光脚站在结冰的湖面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子湿了还是别的原因。
当时她疼得厉害,又困又痛,也顾不得仔细打量那个身着黑衣服的人的存在,被抬上手术台后,她就晕了过去。
我爸那晚没有能陪着我妈,他当时只是个政府单位的小科员,生我那段时间正好被派去外地出差。
医院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天才联系到他的,我妈说她睁开眼的时候,肚子里已经空了,产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妈又累又晕,拼命叫医生护士。叫了三四声后,门开了,往里探进了一张模模糊糊的脸,那张脸小声的说:张同志,你的女儿已经被我们送到婴儿房了,你别担心,一会儿我们会找人照顾你的。
后来我妈就又不知怎么昏睡了过去。 我是顺产的,并没有剖腹,而母亲当时又昏过去了,没有可能有力气自然生下我。
第二天,我妈问医生和护士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说了一些“我们尽了全力,虽然晕过去了,但生产很顺利”之类搪塞的话。
我前年因故回老家想再查一下当时的事情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当时接生我的医生和护士居然都在我出生后第三年的一场火灾中死了。
传言说是那火是个男人放的,在放火的前一天,他的孩子和老婆一起死在了产床上,医生说那本来就是死胎,但那男人说住院之前他老婆孩子都是好好的,大概是他情绪一激动,就产生了报复医院的想法。
这件事虽然和我出生没有直接关系,但多多少少让我觉得有点过于凑巧。
所以我妈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谁不知道。
不过前年那次走访我倒是得到了一个不算太意外的发现。
那家医院死胎率非常高,很多孩子都是在出生的时候夭折的。有的是直接生不出来,剖腹产打开后已经来不及了,有的是生下来不多久就死掉了。
因为我们家不是当地人,当地的流言并没有听到许多,其实这家医院早在建院不久后就被当地人起了一个叫“婴儿墓”的外号。
两周后,我妈接我出院。 当护士把我抱给我妈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还没完全长出头发来的头顶,有一大片手印般的青色胎记,像是被谁一把从哪里抓出来落下的淤青似的。
婴儿出生时尾椎处会有淤青,传说是送子观音拍他屁股叫他出生时留下的,出生不多久后就会褪去。
而我的青记却一直都没有褪,所幸这块青色胎记后来随着我头发的长出而渐渐被人淡忘了,但我常常发现我妈靠近我的时候还会时不时透过我的发隙打量我的头皮。
我妈说我一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醒,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这个习惯其实直到现在还一直都没有彻底改掉,只要不上班,我的作息肯定是黑白颠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