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阿城的《孩子王》:
王福忽然抬起头来,我望望他,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手里的笔放下。我问:“王福,你写好了?”王福点点头。我迈到后面,取过王福的纸,见学生们都抬起头看王福,就说:“都写好了?”学生们又都急忙低下头去写。我慢慢看那纸上,一字一句写道:
我家没有表,我起来了,我穿起衣服,
我洗脸,我去伙房打饭,我吃了饭,洗了
碗,我拿了书包,我没有表,我走了多久,
山有雾,我到学校,我坐下,上课。
我不觉笑起来,说: “好。”迈到前边,将纸放在桌上。学生们都扬起头看我。我问:“还有谁写完了?”又有一个学生交了过来,我见上面写道:
上学,走,到学校教室,我上学走。
我又说:“好。”学生们兴奋起来,互相看看,各自写下去。
学生们已渐渐交齐,说起话来,有些闹。终于钟敲起来。我说了下课,学生们却并不出去,拥到前边来问。我说: “出去玩,上课再说。”学生们仍不散去,互相议论着。王福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时时看我一眼,眼睛里问着究竟。
钟又敲了,学生们纷纷回到座位上,看着我。我拿起王福的作文,说: “王福写得好。第一,没有错字,清楚。第二,有内容。我念念。”念完了,学生们笑起来。我说:“不要笑。‘我’是多了。讲了一个‘我”人家明白了,就不必再有‘我’。事情还是写了一些,而且看到有雾,别的同学就谁也没有写到雾。大体也明白,只是逗号太多,一逗到底。不过这是以后纠正的事。”我又拿了第二篇,念了,学生们又笑起来。我说: “可笑吧?念了八年书,写一件事情,写得像兔子尾巴。不过这篇起码写了一个‘走’字。我明白,他不是跑来的,也不是飞来的,更不是叫人背背来的,而是走来的。就这样,慢慢就会写得多而且清楚,总比抄些东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