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月9日晚八点多,青岛刚下过一场大雪。
这场雪出奇的大,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
天气寒冷,往日热闹的街头,此刻已经冷清下来,点点灯光照着路旁的积雪,白的耀眼刺目。
下面这一家是王叔叔的快递,我顺利地乘上电梯到了19层第二户。
门开了,暖气伴随着门缝吹来,真暖和啊!我哈哈手,请他签收快递。
“孩子,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太冷了!”王叔叔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人。
“不了,我还要接着送快递。”我搓着通红的手,我想,我的脸也一定被冻的通红。王叔叔会不会以为我是羞涩的?才不会呢,我虽然小,已经送了好长时间快递了,干这活,我不羞。
不过,我害怕别人可怜我。眼前的王叔叔就是这样,我知道他在后面悄悄跟着我,我故意不回头,倔强地推着我的平板车,继续往下送货。
终于,一天的活干完了。
嘿嘿,今天收获不小,送了30件快递。每件收入在一块钱左右,今天也挣30块钱了。
不错,够我的饭钱了!我能自力更生,不拖累颜爷爷,我是小小男子汉!
02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送快递的小行家
不等天明去送件
一面走 一面叫
今天的快递实在多
一件快递就挣一块钱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送快递的小行家
大风大雨里满街跑
走不好 滑一跤
满身的泥水惹人笑
饥饿寒冷只有我知道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送快递的小行家……
这是我自己篡改的歌词,那是在送快递路上听到的《卖报歌》,仿佛就是给我唱的,所以我一下子就学会了,并且自己改了歌词,每天,一边走一边唱。
唱着歌,我回到了“家”里。
说是家,其实不是我家,家里没有爸爸、妈妈,只有颜爷爷,颜爷爷一个人带着哥哥生活,再加上我,我们也是“三口之家”。
今晚的饭菜比较丰盛,两菜一汤,有豆腐,有豆芽。我拿起一个馒头,真香啊!
一天的生活费要几十块钱,指望颜爷爷一个人送快递,是养活不了我们一家的。所以,我不能闲着,我得帮着颜爷爷挣我们家的生活费。
吃了饭,才感觉好累啊!
没有其他孩子可以看的电视玩的电脑、手机。其实,家里即使有这些,我也不会玩的,每天累的半死,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精力玩那些呢。我真想不明白,每天我送快递时候隔着门缝看到的孩子,为什么就那么迷恋手机,他们整天都在上面玩什么呢?哎!不管了,外面的世界和我无关,我只是个快递员,每天奔波在路上。回来吃了饭,倒头就睡。
家里的沙发是别人送的,不过软软的,上面还堆着捡回来的被子、衣服,堆的厚厚的。不过,挺好,省下买棉被钱。躺在里面,热乎乎的,真舒服啊。赶紧睡吧,明天还要继续送快递呢!
03
第二天上午,好像比昨晚更冷,听那个穿厚厚的羽绒服的阿姨说,今天青岛的气温是零下8度。女人就是需要保护吗,我穿这么单薄都不知道冷,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喊冷。哼,女人真是麻烦,就连颜爷爷这么好的人,颜奶奶也和他离婚了。她们心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算了,不想这些了,让我头疼的不是眼前的寒冬,而是那些想不明白的大人的事情!
我才不管他多少度呢,耽误了送快递,被罚款,那可是真正的雪上加霜了。
那个阿姨是个记者吧,她问我多大了。我怎么知道自己多大了,就连颜爷爷都不能准确地说出我到底是6岁还是7岁。
爸爸没有户口,我当然也是“黑户”。爸爸和妈妈都是孤儿,和颜爷爷一起在婚庆店打工认识的。我觉得爸爸妈妈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结识了颜爷爷这样的朋友。
爸爸身体一直不好,而且还喜欢喝酒,都是妈妈照顾我。后来妈妈把我托付给她最放心的颜爷爷,一去杳无音信。三个月后,爸爸不顾病重的身体,坚持要出去找妈妈,也再也没有回来。他应该是早就去世了吧。
没有户口,我上不了幼儿园,颜爷爷送快递的时候,只能一直带着我。
每次看到颜爷爷无奈的眼神,我就故意露出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他也希望我和其他孩子一样,每天背上小书包去上学,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04
那个记者阿姨真烦人。
她拿出手机让我看。那里面不就是妈妈吗?
虽然我心里千万次的呼唤过妈妈,嘴上也千百次地模拟过怎么喊妈妈,可是,看到手机里这个女人,我却异常地冷静,甚至无动于衷。
妈妈只在我的脑海里,妈妈只在我的记忆里,妈妈只在我的梦里……
手机里的这个女人,只是和妈妈一个模样!
况且,我早已不再想妈妈了,这个妈妈和我见到其他小朋友的妈妈都不一样,她打我,抓我的脖子,还拿绳子勒我……
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可我觉得相反的,没有妈妈,我做快递员也能养活自己。
而且,妈妈绝对是早已把我忘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三年多都不来找我?她可能已经又有孩子了吧,我真希望她对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不要像对我一样。妈妈,如果可以,就把我失去的母爱,加倍奉献给弟弟妹妹吧,我真的不想他(她)像我一样了,这是我作为儿子对你唯一的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那次我送快递,隔着猫眼就能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朋友,躺在他妈妈的怀里,他妈妈不时地吻他的小脸,还哼唱儿歌哄他睡觉。我生怕惊扰了这对母子,硬生生地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看到这位妈妈把孩子放到床上,我才敲门,让她出来签字。这个妈妈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05
我知道,我送快递的时候,遇到过好多好心的叔叔阿姨,他们给我送饭帮我分发快递。
我在这里,想告诉他们个好消息。
我现在在青岛市儿童福利院,还有专门的阿姨照顾我。我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有人安排我入学读书了。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了,在这里,我过了生命中第一个生日,当火红的蜡烛在圆圆的蛋糕上跳跃的时候,我收到了人生第一份生日礼物,那个萌萌哒的玩具熊会伴我一生的,有他相伴,从此,我再也不会寂寞了!
当音乐的旋律响起,本该唱《生日歌》,我却不自觉地又唱起了我自编的歌: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送快递的小行家
不等天明去送件
一面走 一面叫
今天的快递实在多
一件快递就挣一块钱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送快递的小行家
大风大雨里满街跑
走不好 滑一跤
满身的泥水惹人笑
饥饿寒冷只有我知道
啦啦啦 啦啦啦
我是送快递的小行家……
——说明——
今日,一则“父亲病逝,母亲改嫁,7岁男孩寒冬送快递”的新闻飘红网络,一个小小快递员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本文仅以此真实案件为原型,相关细节有所虚构和改编,为文学创作手法,不代表事件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