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柱者!不速去,无俟好人构陷,吾今即扑杀汝!” ——题记
凛冽的寒风呼啸,如同一只挣脱囚牢的猛兽,欲将他吞噬。他揉了揉猩红的眼睛,一阵酸痛感让他头晕目眩。身边残破不堪的牙旗在风中无言地飘荡,依稀可见的“明”字见证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呼呼的风声像一曲英雄末路的悲歌.....
已经过了多少个日夜了?他已经记不清了。自从那年南迁都城,一切都成了过去时。他抖了抖身上的铠甲,冰碴子落了一地。 活动活动了筋骨,他往城内一看,寥寥几千人的军队,脸上布满了疲惫。
他嘴角掀起一抹苦笑。清兵入境,加上李自成等人的起义,让大明帝国早已摇摇欲坠。而今缩聚在南方这一隅, 庙堂之上的那些所谓的重臣却仍然沉醉于纸醉金迷当中。尚不论北伐复国,但就固守已然成为一大问题。
“老师,我该怎么办?”他低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过去,身为东林党人的老师拼死执章劝谏;又想起了袁崇焕,杨涟,张居正等扶大厦于之将倾的先人们....自己能做什么呢?面对虎豹般的清军,他忽然感觉自己十分渺小,如滚滚大江中一叶扁舟。似乎轻轻一吹,便是万劫不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突然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循声望去,只见一座学府坐落在不远处。他站在城头上,看得很清楚。他很好奇,好奇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不去逃难,而要扎根在这一座居于前线的城中。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张载的那句话,这也是老师当年无数次念明过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句话似乎有着魔力,他不禁跟着一起念了出来,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雄浑的声音充斥了整座城,无数的将士好奇地向城头望去,不明所以。
他明白了,这句话不仅仅代表着老师,也代表着代代有志之士的追求和梦想。他们无论身在何方,位在何职,他们统统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了国家,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
那么,他也不再是毫无作用。尽管在这个时间点,这个时代,他是渺小的,但只要尽心尽力地去做好老师交付给自己的责任,去做那一根大明最后的支柱。他终究会让这个时代巨浪因他而增添一抹浓墨重彩的一笔!
“将士们!”他清了清嗓子,望城中的士兵们看去,大声说,“也许你们还在犹豫,还在徘徊,到底是坚持还是毁灭。但请你们想一想,你们的身后是什么,是你们的国家,是你们的故乡,是你们的妻儿,是你们血脉的传承之地!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为谁而去战斗,我或许有了答案一不求功名利禄, 不求名垂青史,但求义之所在,心之所安!”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脸色通红。
时间仿佛凝固,将士们怔怔地望着他。突然,一位将军喊道:
“报告!大明指挥金事率麾下三千将士全体待命,听候差遣!”
“报告!大明镇抚司率麾下两千五百将士全体待命,听候差遣!”
“报告! ....”.
一连串的报告声响彻云霄。在这座寂静了无数个日夜的城中,一股莫名的气息从地下、从心中缓缓流露。无论之前多么的彷徨,这一刻,他们但求义之所在,心之所安!
轰隆隆的马蹄声突然从远方传来。他扭头望去,乌云密布般的军队正马不停蹄地向这里袭来,漫天的血气铺天盖地。
他默默地转过身去,望着远方飘荡的那一“清”字。陛下,大臣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但凡有那么一丝的可能,能唤醒您和诸大臣中的心,哪怕这个代价是搭上性命,臣史可法也无怨无悔。老师,学生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上不负朝廷,下不愧恩师!
“醒来吧!”史可法张开双臂,大声吼道,“将士们!”
“在!”众人大喝一声,早已准备就绪。
“杀!”史可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大明,就让我最后为你拼一次吧!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