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今天,有个年轻的音乐人走了,他的名字叫黄家驹.现在还有好多人记得他,当然,也不否认更多的人没机会知道他。对于很多人来说,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也许,这个世界会不一样。
一年一度六月,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想说点什么,又很不想再说什么。我觉得真正的纪念是庄重的,无须言语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敲打。
他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就像你我一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个子不高,皮肤很黑,眼睛近视,脸上还有痘痘疤印。
他爸爸不是李嘉诚,他没有豪宅豪车,没有任何值得称道吹嘘的显赫背景,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资源捷径,甚至也没有学识学历。
他出生于一个普通的香港工薪家庭,家里有个小杂货店,而且兄弟姐妹众多,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家里一共七口人吃饭,生活压力很大。
哥哥家伟、弟弟家强、姐姐黄小琼,都是很常见的名字,家驹还有外号叫黑仔,四眼,一听就是小户人家的孩子。
他小时候的娱乐活动跟我们很多农村孩子一样,他喜欢在山上捉虫子,喜欢钓鱼,喜欢跳楼梯。
二十岁之前的他是迷茫的,对以后的人生一无所知,在这期间他做过很多杂活,办公室助理、五金、冷气、水电工程、保险公司推销员,电视台布景员等等。然而即使如此频繁的换工作,还是没有一样适合他。
在一次家庭聚会中,各人谈到爱好的话题,当问到家驹时,他想了很久才回答说最喜欢的事情其实是游泳,大家伙善意的哄笑起来,这件事让他很尴尬,更让他震惊,他很苦恼,都这么大了,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思考。
后来有次帮领居搬家,得到了一把被丢弃的旧吉他,他立马来了兴趣,自此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练吉他,一天中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摸索吉他技巧,这在一般人是不可想象的。他的命运因此开始转变。
我对于普通意义的,一般人所津津乐道的明星光环不太在意,也不热衷于历数他们的市场价值,品牌效应。
作为明星,家驹是失败的,他没有闲情去泡名女人,他没有把经济收入拿去做商业投资,他没有为了名利去参加娱乐节目或者交际应酬。
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他是成功的。他在短短的十年音乐生命历程里,为他身后的世界留下近千首遗作,平均一年一百首左右,差不多三天要做一首曲子,且不说发表与否,听众的接受程度,及地理上的隔阂因素,仅这份对音乐的执着和热情,非一般人能及。天赋是有的,更多的是辛勤劳动。一瓶矿泉水一箱方便面,一支笔一张纸,一个人一斗室,忍受孤独与疲惫。
而且,一个只读过高中的人,仅凭对音乐事业的热爱,他学会了日语英语还有国语,这不是一般的意志力所能做到的。
在他生命历经的每一个地方,眼光所及之处都能触发音乐的灵感。譬如听了朋友从大陆返回的感受写了(旧日的足迹),仅凭对古老中国的想象写了(长城)(农民),去肯尼亚写了(光辉岁月)(amanl),去日本之前写了(海阔天空)(情人),给父母写了(大地)(真的爱你)(爸爸妈妈),还有阿拉伯风格的和未发表的世界各地圣歌。
一般人不知道他的音乐功底有多深厚,曾看过一个家驹参加的电视节目,里面家驹用木吉他即兴演奏世界各地音乐风格,拔拉扒拉划几下,立刻给你呈现出五彩缤纷原汁原味的地域风情,那一刻,我觉得他像是一个魔术师一样,手指上有着神奇的魔力。窥斑见豹,由此可以知道家驹的音乐世界是多么丰富多彩。
家驹对音乐之外的事情,什么穿着形象,财富积累,物资享受,结交权贵,丝毫不在意,他的全部精力都是放在音乐上,即使在全盛期,得到各种奖项的认可,家驹也没有自满的情绪,毅然决然,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也就是日本。
在日本短短一段时间,家驹创作和发表了大量作品,并受到了同行的尊敬,而这一切均基于实力之上,在他死后,圣饥魔乐队的小智为他写了一首安魂曲,给日文版长城编曲获得过格莱美奖的喜多郎几次路过香港,特去将军澳永久墓场拜祭家驹,可见惺惺相惜之情至深至重。
家驹生前说过:生命不在于得到什么,而在于做了什么。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实践的。从大格局来说,他给人们留下了关于理想关于信念的精神财富,从世俗的眼光说,他给他家人留下了可保几代人富贵的财富,而这一切,在家驹之前是不曾有的。他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别人,这是一个平凡人做到的不平凡的事。
他终其一生,只做一件事,并且做到极致,这就是他活着的全部。在他之前,我不相信有流行歌手会把音乐看得跟生命一样重要,自他以后,也不可能有人让我再信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