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小时候的老家,那是一个遥远的农村,没有山也没有坡,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穿过整个村庄。
村子并不大,没有山,于是没有名气;虽然有水,但缺乏灵气。村子里零散地住着屈指可数的几十户人家,除了成片成片的青翠竹林外,从东头到西头,长满了各色各样的杂树。
不必说高大的枣树开着细小的可爱的花,矮粗的梨树上粉的白的花放肆地争艳,杏树上躲藏的杏子就令人牙酸生津;也不必说柿树如何成熟后状如灯笼,香椿树的叶子如何香甜却略有土臭味,葡萄树如何爬满歪倒的残墙;单单是结有通红圆果实的皮树,坠满白如雪的槐花的槐树,长有成串小黄果的楝树,还有泡桐、梧桐、柳树等就够我们享用了。然而最令我喜爱的却是桑树。
我家屋后的小沟边长了一棵桑树,北地的竹竿园里还有一棵桑树。村子其他地方也零星分布一些桑树,那时这些树在我心中的分布情况,基本上能做到胸有成竹,像沙盘一样一清二楚。
现在不行了,上次回村里所见到的几乎就是单一的杨树,每年到四月底,杨絮漫天飞舞,让人怀疑是大雪下得正紧。
桑树的叶子叫桑叶,春天里如果养蚕,采摘嫩桑叶喂蚕,也是很有趣味的一件事。
桑叶是蚕们的最爱,而桑葚却是我们的最爱。桑葚未成熟时为绿色,渐渐地就会长成红色,成熟后为紫红色或紫黑色,有少数是乳白色的,不多,见到了我们不敢多吃,认为是变异的东西,不如紫红色的吃起来放心。
桑葚吃起来味酸甜,有清香,紫者第一,红者次之,青者不可用。落在地上的我们是不会吃的,通常我们会赤脚爬到树上,拣紫红色或紫黑色的食用,虽然好吃,我们却不会贪吃,美味要食之有度,当然包括被称为“民间圣果”的桑葚。
吃过桑葚,大抵是满嘴紫黑色,牙齿也变成紫色,很是滑稽,就第二天的大便也会变成紫黑色了。因此我们有时候收集落在地上的桑葚,挤出汁水,放在墨水瓶里,充当墨水,倒也可以用,也是紫黑色的,节省了买墨水的一份开支。
桑葚除了给我们带来美味和果腹外,也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收入。每年都有下乡收购干桑葚的,落下的桑葚收集起来晒干,便可以出售了。
在我们村子很远的东北方某个地方,有大片的桑树林,父亲和其他村民清晨四五点钟起来,骑自行车带上尼龙袋去拾桑葚,每次都会拾几尼龙袋驮回来。我也曾经提出要去拾一趟,然而终究没有得到大人的同意,只能在家里晾晒桑葚,成为一件关于桑葚的憾事。但也有我的用武之地,当人们出去拾桑葚的时候,村子里的桑葚基本上就是我的了。
大人们骑车远征时,我也会在天亮就爬了起来。那些村子里几棵桑树的位置我已经摸熟了,当其他孩子前往时,我已经满载而归了。
然而拾桑葚的快乐还是抵不上吃桑葚的美味的,这些紫红色或者紫黑色的东西在临时填填肚子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甜丝丝的回忆。
已经很多年没有吃桑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