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午四点到火车站,到现在已经十一小时。虽已是深夜,但涌进车站的人流依然络绎不绝。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的火车,我拿到票时已经是四十分。虽然只晚了约摸二十分钟,但终是我来晚了。所以我没有像大多数迟到的人那样苦苦哀求想去插队。因为自己错过的时间还是要由自己来承担,我毫无怨言。
但我还是想早点回去见你们啊。以大多数人的格调,在五一这样的节日里回家如此麻烦的事,他们必定不喜欢。何况需要等到深夜。但我知道,此去经年,任何良辰好景并不比和你们痛快喝酒吃油焖大虾来得过瘾。我执意抽空回家,注定是逃避不了的。
车站门口人来人往,经常有身姿曼妙的少女从我身边路过。可她们对火车的粗俗谩骂,便使我少了许多欣赏大白腿的雅兴。
我最爱看那些新人。那些新人中,有趁着假期来长沙旅游的情侣,也有孩子在长沙念书的大人。父母们白发苍苍,来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哪里是为了来游玩啊。子女不能回家,只好亲自来看望。
每次回家,我大多坐火车。并不是因为爱火车慢慢地走,毕竟像我这种人,在火车上看风景的情怀必然是没有的。我坐火车,只因为火车的价格只有高铁的三分之一。如此一来一回,便可以节约二百元钱。在有些人眼里,绿皮火车只是在电视上出现的影子,而我向来以为火车才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我一直为网上购票的便捷而感到欣慰,而那些对网络一窍不通的民工,只能拿着一张张皱巴巴的包在塑料袋里的人民币去窗口换车票。他们越警惕,便越引人注意。他们却对此浑然不知。
那些人们,如我父母般穷苦。在车站随处可见。或者用被子铺着躺在地上,或者坐在墙边靠着,牢牢抱着自己的行李。来往那些妆容得体的青年,对他们嗤之以鼻,尽量避开他们。
可谁又知道,那个坐在墙角看着街灯的农妇不是下一个范雨素呢?正如他们不知道,那些匆匆跑过的姑娘用盯着变态的眼神鄙夷着打量的我,居然是个在简书写文章的大才子。
路上依然人头攒动。有个中年妇女大声喊叫着。她对着路旁排水沟里吼着,被里面传出来的回音乐得哈哈大笑。这样的笑声里,不带有任何物质的情感。她的笑声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可路人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怜悯。也许怜悯他人能让自己感受到幸福吧,所以他们才看着妇女发出呵呵的笑声。这样的笑声里同样没有物质。
他们的笑声都如孩子一般。唯一的区别是,妇女的笑声里满是孩子般的童真,路人的笑声里满是孩子般的无知。
我等的车终于到站台了。你们等的我,离终点也只有四小时了。
如若有下次别离,我愿单独花一整晚,为与你们的重逢写上一千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