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善人(三十一)

张老善人的二孙子说有这事儿不假,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那个时候那么小,根本不懂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我自己,跟大哥不一样。我们可不可以不翻这些陈年旧账,专戳爷爷的痛处?

美眉说,怎么就没有关系呢?关系大着呢,你爷那样残忍地对待她的孙媳妇儿,我要是嫁给你了,也是他的孙媳妇儿,你知道兔死狐悲的感觉吗?

张老善人的二孙子说,你也是你自己,我们的命运可以不受别人左右吗?

美眉说,我倒是想呀,问题是你所说的“别人”总是在左右别人的命运。 要是嫁到你们家,我可不能担保能够幸免,你们家还那么重男轻女。

张老善人的二孙子说:“都是听谁瞎说呢?显然这人是不想我们家好。”

美眉说:“怎么是瞎说呢?你刚才不也说有这事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不是你爷自己做的吗?怎么怪说的人呢?你爷这样极端利己,谁知对下一代下下一代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张老善人的二孙子说:“你看我像极端利己的人吗?”美眉说不像,她男友说,那不就结啦。

美眉知道男友无辜,又加老实交代了,心里也就原谅了,但是一想到他爷的行径,还是耿耿于怀。

美眉爸爸的意思是,都成陈芝麻乱谷子啦,没有必要计较,当初老爷子是欺负前大孙媳妇儿没妈家人护佑,所以才敢如此。而他们的女儿就不一样,本身机灵,又有一个谁也欺负不了的老妈,怕什么!

美眉妈妈说,怕倒是不必怕,只是觉得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心里不自在。你就不怕这极端自私和阴险也遗传吗?现在的表现是还不错,你就不怕是在做戏给我们看吗?等我女过门了,他又原型毕露了,到时候女儿在他们家受委屈可就晚了,难道还要离婚不成?

越说越怕,越说越觉得不靠谱,似乎她的怕很快就会变成现实,张老善人的那张在他们面前非常可亲的脸孔似乎也变成了青面獠牙,如果她的女儿嫁到张家,将来必定会遭受心灵的创伤。饶是这样,就是张家给再多的彩礼,迎娶的时候哪怕再风光,也不过是一场骗局。女婿即使再好,但他在张家作不了主,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角色。那么,在张家,如果女儿遭受到不公的待遇,谁来保护她呢?

跟男友通话以后,美眉说不上是打开了心结还是愈加纠结。男友没有刻意隐瞒事实,他一下子就承认了,他是多么诚实呢。美眉就是想转身,究竟也找不到他的一项错处。然而他为什么偏偏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呢?要她一点儿不考虑他的家庭环境,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又是多么困难啊,人怎么能够脱离他(她)所处的环境呢?

她甚至希望男友能够做错一件什么事情,她也好找到一个离开他的理由。可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一会儿,叮铃铃,电话来了,男友愈加殷勤地嘘寒问暖,说想她了,也想她的爸妈,感激她的爸妈瞧上他,让他做他们的女婿,他有信心不让二老失望。让美眉注意身体,让她照顾好爸妈,听爸妈的话,莫让二位老人家伤心。听得美眉只掉眼泪,在这边连连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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