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东北管要饭的乞丐都叫“要饭花子”,简称“花子”。至于为什么叫花子,笔者手中资料有限,也不得其解。猜想可能与他们的衣着和体相有关,乞讨者衣不蔽体(百纳花哨或棉花外漏),蓬头垢面(发长通常夹杂乱屑)所以称之为“花子”。
清末时局动荡、天灾人祸。拖家带口闯关东者甚多,破家的流民也多,慢慢的花子也逐渐增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流落关东的花子也结帮聚伙渐渐演变成了帮会,帮会的据点就是“花子房”了。
每个帮会都有自己的地盘和鲜明的特色。据传,在东北的“花子”有几大门派,比较著名的有范、李、伍、高、索、朱、康等几大姓氏门派。
范家门,这一门在“花子”中地位最高,据传是春秋时范丹留下的。范丹确有其人,是东汉人物,曾任莱芜(今山东莱芜县)长,生活极贫,有时绝粮。传说,范丹穷困,最后以乞讨度日,创立了“范家门”这一派系,其实这些都是花子们编造的传奇故事。范门“花子”规定:凡是见到门上贴有对联的人家,都可登门讨要。范家门花子的显著标志是手持竹竿,有的还身背大筐,手拿笊篱,传说当年范丹在穷困潦倒时曾编过筐。他们在上门讨要时,如果看到人家门口横放一根棍子,是不能随便进的,因为这棍子代表了祖师爷,必须先向棍子拱手作揖道:“祖师爷下凡,醉倒门前,请起、请起,小徒有礼。”然后才可以拿起棍子,走进门去。
李家门,是宋仁宗的生身之母李后娘娘留下的,就是《狸猫换太子》故事里的李太后。传说李后娘娘沉冤20 年,身居寒窑,多亏张、李二花子讨饭养活她。李后还朝后,为了感激张、李二花子20年的供养,就封这两个花子为花子官。据说这一门花子身上背个布褡子,原为李后娘娘盛放皇帝所赐信物之用。在进村乞讨时要把布搭子从背上拿下放在胳臂上,算是牵马,进人家门时把布搭子放下,算是拴马,然后喊“大叔”,其实不是喊人,是说“大收”,意思是丰收了,给点粮食吧。
伍家门,相传,春秋时期,伍子胥为报家仇,星夜赶往吴国借兵攻楚。过昭关时,,一夜之间愁得须发皆自,改变了模样才出了昭关,来到吴都苏州。已身无分文,只好在大街上吹箫行乞。因为伍子胥要过饭,所以,这一派的“花子”就奉伍子胥为祖师爷。这一门的特点,大都是演奏一些乐器行乞,也叫“艺讨”。这些花子很多是老艺人,因年老体弱,被班子解雇,流落花子堆,便以乞讨为生。他们卖艺,不争不吵、不偷不抢,所以愿意施助的人较多。
高家门,据传这一门是明朝高文举(戏曲人物)留下的。高文举未中状元做官时很穷,进京赶考没有盘缠,只好手打竹筒沿街乞讨,从此留下“高家门”。这一门“花子”讨饭时,都拿着一种简单的响器,说一些吉利话,以求施舍。拿呱哒(竹)板要饭的花子,就是这一门派。
索家门,据说和朱元璋有关,朱元璋自幼贫困,一次偶感伤寒病倒在土地庙中。有一索姓“花子”对他悉心照料,给他熬杂烩菜汤充饥,就是鼎鼎大名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遍食珍馐索然无味,就想起姓索花子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来,锦衣玉食的帝王以已当年的朱重八,杂烩菜汤又怎复当年的味道?为显示自己不忘本,朱皇帝欲封索“花子”为官,索连称福小命薄,愿为“花子”。于是朱元章传旨命:索花子讨要时可以使用太平鼓,鼓下可坠一黄穗,以示御赐。从此,索姓“花子”名声大振,自立门户称“索家门”。
朱家门,奉朱元璋为讨饭的祖师爷。这草根皇帝加名人效应,确实厉害。朱皇帝怎么也想不到赐了索花子,自己又成了花子的代言人。此门传说朱元璋小时曾在庙里当过和尚,后来又给地主放牛。牛病死了朱元璋就偷着宰了吃掉。主人发现后,将他赶走。朱元璋走投无路,只好白天打着牛胯骨沿街乞讨,夜晚露宿郊外。后来“朱家门”的花子就沿用朱元璋打牛胯骨(哈拉巴)的方式乞讨。
康家门,传说是前清的康熙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被一群歹徒纠缠住。有一康姓“花子”挺身而出,用一根鞭子打散歹徒。康熙为报答这个“花子”,就钦封了他这根鞭子:打死人不偿命,打死狗更无妨!因此,“康家门”的花子在乞讨时,都认一杆大鞭子。
德惠的“花子”就是秉承“康家门”派系。在前清的光绪年间,关内人逃荒,闯关东来到东北,在德惠落户的不少,花子自然也来了不少。当时由于德惠并未设治,治安很乱,经常有一群花子连偷带抢,逼急了的半夜放火、砸门也是常有的事。这些人贱命一条,处置浅了没用,处置深了报复你的手段从早到晚,搞得人人不得安生。后来,商绅大户们想出个办法来,由“铺搭”(商会前身)出头找到一个叫做陈名远的人当所有花子的头儿,并由铺搭出资在大房身的西南甸子——北沟沿儿上,盖起了三间起脊草房,土坯做墙,窗户糊纸,就定为德惠的“花子房”。
陈名远当大掌柜的(花子头),还设立了二筐头(也叫落子头,是花子里的军师)、帮落子(花子里的三把手,相当胡子的炮头)、相府(编唱词的)、破头(以死要挟的)、扇子(以痛苦要挟的)等。并立了约法条规,不许花子胡乱闹事。
花子头的权威象征也由打狗棍变成了一杆牛皮鞭子,大伙儿四处传扬(造势),都说花子头拿的鞭子是康熙皇帝御赐的,由官府授予陈名远的,连当官的都得承认花子头的地位。这鞭子每年还要送官府验鞭,由官府给鞭子盖上官印。这杆鞭子就是所有花子们权力的标志,谁掌握了这根鞭子,谁就掌握了指挥众花子的权力。如果哪个花子不守约法或坏了规矩,打死勿论!今后,这根鞭子挂到哪里,就暗示花子头在这里,花子们绝不敢到这里乞讨、放肆。
从那时开始,德惠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红白喜事的都去请陈名远来坐镇,付出一定的财物后,陈名远就把大黑鞭子往谁家门口一挂,那些花子就不敢来闹事了,各行各业也就能安生了。
可是靠各家给付的财务是远远不够众花子吃穿用度的,陈名远自己也捞不着多少好处。他就在自己的花子房放赌局,官家也从不过问花子房的事,放赌抽红利就成了陈名远和花子房的另外一条财路。逢年过节的陈名远还带领着大小花子出去要东西,买卖家有什么就要什么,众人得罪不起,主动给一点儿总比抢光了强不是,何况陈明远还克制着众花子,所以大家只求相安无事,破点小财换来一时平安。
陈名远的花子头在老德惠县城大房身干了很长时间,直到1931年(民国二十年)。
“九·一八”事变后,由于陈名远病弱老迈,就由一个姓朱的,外号“三朱羔子”的接替陈名远继任花子头,直到伪满洲国垮台。
解放后,由于没有要饭花子了,花子房也就彻底取消了,花子和花子房也就消失灭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