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天气不错,和母亲回老家帮外公外婆搬家。这几年外公外婆因为上了年龄,需要搬去一间低楼层的房子。清理杂物间的时候,一台布满灰尘的老物件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一台老式收音机,自打我记事起就陪伴我多年。规规矩矩的长方体机身掉了很多漆,按键已经松动无法使用。端详着斯物,如看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段段熟悉的旋律和岁月的记忆不禁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甜蜜蜜,我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天里......”
这是记忆中从收音机里听到的第一首歌,幼小的我不知道唱歌的人是谁,只觉得她的声音好甜。每当傍晚,这段甜美的声音响起时,就到了父母起舞的时刻。
当时我们一家住在县城老街区的职工大院。母亲是个能歌善舞的人,每当傍晚,收音机里这首《甜蜜蜜》想起的时候,她就喜欢拉着父亲的手,在阳台上跳上一段简略的交际舞。父亲动作略显生涩,但他却脸上洋溢着笑容,每一步都在极力配合着母亲。这或许是他们一天之中难得的惬意。那时候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十分匮乏,但就是这台小小的收音机,带着父母的“才艺”,给我们一家绘就了温馨笑语。我仿佛再次看到,在一个微风轻拂的黄昏,一家人吃过晚饭,我们一群小孩儿在院子里嬉戏追逐,母亲打开收音机,动人的旋律从屋子里娓娓传来,飘进暮色的余晖之中。两人起舞的身影,真如歌里所唱,好像花儿开在春天里。
“a,o,e...小朋友们,当你们学会了拼音识字,就能把书中的故事讲给小伙伴们听啦......”
每当收音机里这段字正腔圆的童声响起,我知道,又到了我们和父亲一起学拼音的时候了。
那是我们兄妹刚上小学的时候。为了让我们打好基础,父亲托人从外地买回了一盘拼音教学磁带。那段时间,收音机是老师,父亲和我们做起了“同学”。父亲小时候并没有学过拼音,没有基础,所以他学起来比我们更用功更卖力。每天天不亮,他就早早地起了床,拿着书跟着收音机自学。到了晚上,他又督促我们拿着课本和纸笔,和我们一起坐在收音机前温习学过的内容,从声母到韵母,跟着收音机里的小姐姐高声朗读。有时我们还时不时的嘲笑他口音中夹杂着方言,他总是笑着点头虚心接受,然后跟着收音机反复纠正,直到读标准为止。收音机里的郎朗童音,父亲的表率与鞭策,陪伴了我们的读书时光,在以后的学习道路上也时时刻刻激励着我们。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当任贤齐的这首《伤心太平洋》响起,那是我和表弟的暑假又回来了。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家搬去了另一座县城。收音机留在了外公家。那几年最开心的事就是暑假回外公家和表弟一起度假。有段时间,电视上正在热映任贤齐版的《神雕侠侣》,我和表弟被剧中这首主题曲深深吸引。但我们不好意思向外公要钱去买磁带。从小就机灵的表弟想出一个主意,用收音机和旧磁带录歌。我们把收音机搬到最里屋的电视旁,预估着电视剧快要开始的时候,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他负责在屋内按键操作,我则负责在门外望风,防止外界干扰。当录制结束,听着收音机里终于可以循环播放我们喜欢的歌时,内心的喜悦就如同夏日里吃了一根雪糕。那几年的暑假,录歌也成了我和表弟最爱干的一件事儿。靠着收音机和几盘旧磁带,我们收集了很多影视金曲,有康熙王朝这样的历史乐章,也有笑傲江湖这样的武侠风。虽然录音始终不如原声,但足以给我们的假期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高中以后,随着课业的加重以及网络的流行,收音机也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
时过境迁,久别重逢,这个昔日的老朋友,如今也成了一个朽木的老者。
他曾陪我走过了一段青葱岁月,那段岁月里的人如今或已鬓角染霜,或已各自成家,但那段岁月里的歌声与欢笑却犹在耳畔,永不磨灭。
【最近写的一篇散文,投了几十家报社副刊,结果石沉大海。烦请简书里上过报刊的优秀作家们给与小弟一些批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