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喂,你听说了吗?”
“嗯,又死了一个,不会真的是……”
“呸呸呸,别乱说。但是啊,今天下午,我隔壁那家都请了大师来看房子了,说得挺邪乎的。”
“你别吓我,人家都说什么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从群里的照片里看见的,门口连符都贴上了。”
“是吗,我也认识一个大师,要不让他也来帮我瞧瞧,不管有用没用,总之图个心安吧!”
“那到时候别忘了我啊,钱我会出的,你放心。”
“还能忘了你不成,不过啊,我听说出了这种事,晚上都把窗帘拉起来,别往外看,听见什么也就当没听见,不然指不定啊,什么时候就……”
“好好好,今晚就照做。”
第二节
这里接连出了三桩命案,我奉命调查此事。而这栋不属于任何小区管理的楼的住户们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稍有一丝风声,就警觉起来,草木皆兵。可笑的是,从第一个坠楼身亡的事件开始,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今天我查访时竟看见已经有很多户人家在门前贴起了符篆。作为一个老手,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案。
调查并没有太多进展,死者均在20到30岁之间,皆不属于这栋楼的住户,之间也没有任何关联,只是楼下类似单元门的铁门,门锁已经坏了很久,也没有进行过维修。我相信是凶手骗取了被害者的信任,将其带上了楼顶,然后行凶。因为住户们一致宣称,在夜晚他们并没有听到楼道内有任何动静。
可疑之处在于,居住在顶楼的一家住户。居住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他在楼顶养了一只羊,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行为,于是我重点查访了他。综其所述,与其他住户并无多少出入,而且这般岁数行动都已不便,社会来往更是只有家人亲戚寥寥数人,作为凶手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他竟然在楼顶上养了一只羊,真真是奇怪得很。
第三节
本月,位于本市城边的一栋独立住宅楼,已连续发生了七起命案,死者死因皆为坠楼,警方在月中已介入调查,但直至目前尚未得出结果。
七位死者之间并无关联,经调查也并非此楼住户,死亡地点却惊人的一致——住宅楼的东角,时间均在午夜以后。
我们随机走访了一些住户,有的并不愿意与我们见面,大多数住户家门口已经贴上了符篆,或是一些用来辟邪的东西。记者在走访时,恰巧遇上一位风水师来到住户家中,但此位住户并不欢迎我们的采访,记者只能作罢。在少数愿意接受采访的住户中,他们都提到了有关搬家或迁居的意愿,特别有年龄较小的孩子的住户,意愿最为强烈。
在走访中,我们还了解到一件特别的事,顶楼居住的老大爷在楼顶上豢养着一只羊,记者就此事也展开了深入的了解。大多住户对此并无异议,因为并未干涉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老大爷对记者说道,这是他对儿时生活的一种缅怀,如今除了子女偶尔回来看望自己,也就只有这一只羊与自己为伴了。
迷信思想仍旧根深蒂固,但在新的时代,我们应该摒弃旧的糟粕,用理性、科学的思想和态度来面对生活,警方也承诺,定会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给予犯罪者应有的审判。
摘自《××晚报》
第四节
人群沸腾了,他们终于找到了犯罪者,并将之绳之以法,现在只等待公正的审判降临和一个无情的宣告。
一位中年刑警站在天台上搭起的台面前,高声向台下来自城市各处汇集而成的人群,宣读着犯罪者的罪行。群情激奋,斗志昂扬,仿佛人民誓要将犯罪者四分五裂,否则决不罢休。而它的罪证,正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哀声诉求着,也无人理。
中年刑警终于振臂一呼:“因此,判处犯罪者——死刑!”
人民的鲜血彻底沸腾、燃烧了起来。
“去死吧!你这个畜生!”
“不知好歹的东西,今天就让你也尝尝他们死时的滋味!”
“还有它的同伙也不能放过,包庇有罪!”
“有罪!” “有罪!” “有罪!”……
“行刑!” “行刑!” “行刑!”……
现在才轮到我们的犯罪者——羊,登场了。它尚未察觉到死亡的临近,对倒在血泊里的主人也无动于衷。它静静地啃食着草料,最后的草料,它的眼里充满平静,只有一丝疑惑,为何今天的楼顶热闹非凡。
行刑的干警们一拥而上,架起它洁白如玉的身,走向楼顶东角的边缘,依照人群的意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人架起来的时候,它才突然慌了,奋力挣扎想要落地,却不能。
“三,二,一,扔!”随着一连串简洁而有力的声音,它飞出了楼顶,越过楼顶的东角,急速下坠。这次它没有挣扎了,它心里清楚,会落地的,在落地的一瞬,楼底开了一朵鲜红的花,而楼上的鲜红已经开始黯淡。它的血溅了自己一身,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风呼啸着吹过,溅出的血液随即开始凝固、干涸,它的身躯由白转黑,头上的两只角在另一栋楼的阴影里,开始显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