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一首诗

小城里新办了一所初中学校,由于第一届的教学质量特别高,在第二届招生的时候立即吸引了一大批优秀的毕业生。

他,一个从农村里来的孩子,凭借着在乡镇小学优异的成绩,也进入了这所学校。从知道要到县城里去学习的那刻,他就明白了有很多事情会发生改变了,但直到如今,他也不会相信,这所学校竟然改变了他那么多,包括他那比牛还倔的性格。

第一次来到新班级,他沉默了一周,除了别人问他一些问题,他会简单地回答两句,却从来不主动与人说话。后来,慢慢地熟悉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从前那开朗的个性似乎也回到了他身上。

坐在他后桌的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确切地说,是他没有注意到任何一个人。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孤独的,或许这种孤独很早就存在了,与环境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总之,他都是一个人。

不知道是哪一天,知道的是,那一天,他心情有点好。当后桌的那个女孩问他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多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后桌的女孩子笑了起来,而正好,女孩的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从此那个笑容,从他的眼里流到了他的心里,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后来的日子,他越来越爱说话,越来越爱说笑话,目的简单,只想看看女孩的笑容。就在这欢笑声中,日子也在逐渐流逝。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的月考,这是新学期,也是进去这个学校以来的第一次正式的考试,很多人都非常重视。

然而,对他来说,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担心过考试。后来,月考成绩出来了,班级第二,年纪二十三。当班主任报出这个成绩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了,甚至班主任,也许惊讶的并不是因为他。而那个女孩,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依旧是带着笑容看着他。

在学习中度日,总觉得日子越来越快,一次一次的考试,一次一次的假期,一次一次的作业,初中三年很快过去,他和女孩坐的位子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而每一次换位子,他都会在心里祈祷着,祈祷他能和她坐的更近一点。

三年过得很快,青春萌芽,身体也在飞速地成长着,而在这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的性格也变得很多,更加沉稳内敛。

中考之前不久,一个晚自习,大家都在为了中考埋头苦学,他也是一样,然而,正在他为了一道数学题纠结时,从他的右上方递过来一张纸条,是那个女孩递过来的,上面直接了当地写着“你喜欢的人是谁?”那一刻,他的脸已经红了,心思早已经不在数学题上面,心跳加速,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纠结片刻后,他把纸条递了回去,女孩打开一看,上面他写的只有一个字“你”。

中考结束,他们互相写信,在那封信中,他终于表露了自己对她的感情,特别地说明了那天晚上回答她的那个问题是真的,而在她的回信他收到的是“如果它是真的,就让它一直真下去吧”的回复,同时他也在信中表达了自己希望她选择高中而不是师范的自私想法,然而最后他选择了上高中,而她,选择师范,从此注定要分别。

高中前的那个暑假,应该是他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暑假,连现在回想起来,都希望那个暑假能够再长一点,长到时间的尽头最好。

中考结束,回到家中,他拿着他父亲的一部诺基亚手机(按键的),迫不及待地玩起了qq,而上qq的目的只有一个,和女孩聊天,在那短短的两个月里,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家常到国事,从小时候到垂暮之年,分享每一天的心情,曾经很多次,因为流量超标,话费扣光而中断话题。那个暑假里,蝉声不聒噪,蛙鸣更悦耳,太阳很温暖,晚霞很动人。

因为初中的时候接触越来越多的古诗词,他也被诗词的魅力吸引,所以平时也背诵很多诗词,也看一些诗人的故事,所以难免自己也会写写。那一天,他决定提笔写诗,不久,诗成。

“看秋风,夕阳过,无限惆怅与谁说。

望浮生,又何用,到头方似一场梦。

恋今朝,候十年,相逢总会有一天。”

他把自己这首诗给女孩看,并且告诉她,自己会等候她十年,十年之后他们再在一起,这首诗还有最后一句,到十年后再写。女孩同意了,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从那时候起,他的未来有了一个强大的动力,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打造一个完美的未来,让她衣食无忧,幸福一生。只是现在还不行,所以他不能和她在一起,他给不了她什么东西,只能给一个承诺,这是最无力的。

两个月也很快过去了,他们将要迎接他们各自新的生活,他们聊的东西越来越少,不知是把话都说完了,还是没有当初那种心情了。女孩谈了一个男朋友,他亲眼看到他们走到一起,他旁边的男孩搂着她,她一脸辛福。在那之后,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了,整天闷闷无语,但有的时候他又要表现很正常的样子,看着他们在一起,听着别人说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他只能装作一个局外人。他心里藏着秘密,无人可与之说,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再让别人知道他心底的一些东西了吧。

高中三年,他开始真正的成长。终于开始努力学习了,他心里想着,一定要去那个城市,去那个女孩待的城市。有的时候,会从一些初中的同学身边得到她或多或少的消息,有的时候也会找她聊聊天,不过大多数都是双方都没话说。以前知道她认为会打篮球的男生特别帅,于是高中开始学习篮球,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到自己在球场上的样子。高中的时光大部分被学习占据,偶尔有点闲暇,打球,看书,听音乐,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好。

看着杂志上面一个个有关青春的故事,他就在心里想着,自己的故事肯定也会有那么美好。听音乐的同时,也在认真地跟唱,尽管他的音乐天赋近于无。他只想学会唱一首那个女孩喜欢的歌,因为曾经他答应了要唱歌给她听,虽然唱过几次,但结果是他自己都不满意,尽管女孩说没有觉得难听。

高二的某一天,他照常从家里吃完饭去学校。然而,就在回学校的路上,他见到那个一直心心念着的人。那种偶遇,他说不上来,曾经幻想的无数次相遇时准备好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最后还是女孩先开的口。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情感,然后两人聊了几句,问了问近况,得知女孩来这里是要办一件事,办事的地方就在他学校附近,然后他们就一起同行去了他的学校,路上也在一直聊着,他希望女孩看到这几年来他的变化,他一直在努力地变好。

可是,这条路终究是有尽头的,他也不得不和女孩说再见了,却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何时何地。

回到学校后,跟他玩得很好一群人中的一个,看到了他和女孩一起走到路上愉快聊天的样子,便和那一群人说起了这个,既然说起了,当然得起哄一下。就问他那个女孩是谁啊?和你什么关系啊?似乎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他被他们说得脸红了,这是从前他们起哄这种事情没有过的。他也没办法,只好顺着他们想的那个意思说下去,这当然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意思。

经过那一次后,他更加的努力了,他也更加相信自己会有那么一个明亮的未来。和女孩说了再见,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他又投入到了学习,读书,打球,听音乐的日子里,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偶尔和女孩聊天,女孩问他听说你找女朋友了?他急忙否认,他只说自己是个专一的人,现在也只顾得上学习。

他跟女孩每一次的相遇,他都会觉得自己还远远配不上她,跟她走在一起,总会觉得自己比她差很多很多,虽然表面看起来自己很有自信,到内心中自己树立起来的信心,自己培养出来的气质早已土崩瓦解,只需一语,便可以打破他的外壳,看到他心中的弱小。

高三是最苦最累的一年,女孩有的时候也会给他发来一些鼓励的话,虽然次数不多,却足够让他顶住高三所有的压力了。

高考结束,他的成绩远不如他意,灰心丧气了几天,又开始为选学校发愁,后来,他还是来到了那座城市,虽然读的学校不是特别好。

高考结束后暑假的某一天,他鼓起勇气,问了女孩一个问题,虽然他有很大的把握知道了答案,但心里还存在一点侥幸。他问女孩是否有男朋友,女孩回答有,他无话可说了,只能祝她幸福。从这以后,他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感情。

也许是高三养成的喜欢读书的习惯吧,他让身边的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文艺范的少年。其实也算是吧,他喜欢听故事,喜欢诗词,喜欢民谣,也喜欢一些情歌,总之,他似乎喜欢一切饱含情感的事物。现在,他终于懂得了那句曾经读了无数遍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终于明白了《好久不见》这首歌里描写的画面了。

他曾经读到那么几句诗‘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他被深深地触动,形容多么像他啊,世人谓我恋长沙,其实只恋长沙某。不就是说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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