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高中的时候,还流行写信,我们把身边发生的事情,写成一首诗,或者一首歌,寄给心爱的朋友,以解相思。之后,手机出现,我们热衷发信息,随时表达自己的感情。再之后,QQ和微信的出现代替短信,即时的沟通,更方便的到达对方的心里。
沟通的路上,字是最重要的渠道,不管是能写出来还是不能写出来的方言,字是最饱含深情的语言,充满神奇的力量。
《生僻字》的流行,恐怕也是因为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意喻突出生僻字的独特性。平时能用上的生僻词偏少,以至于很多人会忘记这种字的存在,不过,它是曾经出现过的字,也有自己的来历。
张大春先生的《见字如来》就是这样一本讲字的书,看到题目如来会联想到佛祖,而这里的如来非此如来。如:好像;来:来了,接近自我了;如来,就说是每一个字背后所启迪的生命记忆来了。
张大春先生说很多字不只是具备表意、叙事、抒情、言志的工具,在探讨或玩味这些字时,我往往会回到最初学习或运用这些字、词的意境中。字与词,在时间的淬炼之下,时刻分秒,岁月春秋地陶冶过去,已经不只是经史子集里的文本元素,更结构成鲜活的生活经验。
在讲唱文学的开头,有一段用以引起下文主题的文字或故事,一般称之为“得胜头回”,与《你能讲出好故事》里写故事必须在第一段吸引读者有异曲同工之处。好的故事能吸引读者的眼球,读进去后发现后面关于字的解说,更妙不可言。
《见字如来》收录的46篇说文解字的文章里,每一篇都有一段“得胜头回”,说的都是作者生活中的一些小风景和小际遇。前段的故事里与后段所牵涉的字符构造、用字意义、词语引申有着密切联系,易读易懂。
每一个字后面都有一个故事,并不是信口胡邹。
我妈是个不识字的人,在我识字后,我妈经常让我给我爸写信。记忆深刻的是妈妈总喜欢说很多方言,我当时所认的字数不多,完全不懂她说的方言该怎么写,有时恼怒写不出来,我妈还会打骂我,怪我简单的一句话写不清楚。她哪里知道她说的根本是不成形的字,现在回想,那些充满同音字的信,竟也是童年里对父亲的最深刻的思念。
我当时还在想,我妈这些话哪里学的,为什么跟书本上的字不一样?
现在才知道原来方言也是一种字,它在另外一个时间和空间活过,也许现在它们渐渐消亡,但是并不阻碍它们存在过的痕迹。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在使用这种字,口头的字,经由时间慢慢沉淀成书本的字。
方言的字并不能一一去探究,实在太多太杂,而书本的字却是有源可寻的。可能这就是文字演变的意义,从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等等,每个字的原本意思都有改变,他们在时间里经历锻造,也或许和人们一同经历故事,因此而变得更加有韵味,更加有意义。
“每一个单独的字,都是浓缩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文言。”
在分析一个字时,不只要发挥和造字者类似的想象力,将字符合所要表达的对象、意义甚至思维和情感都还原一遍,可能你会发现更多有规律有趣味的事情。
比如害。害字顶上是个宝盖,代表着家的意思,在家里,形成祸害之事,多半由于口舌之争,所以字的下方是口。看害的字形,可以解释成家人一面口角、一面扭打或破坏家具的情状。而现在的害却多出很多引申义,比如害怕、害羞、害臊等等。
比如赌。在我小的时候,父亲爱赌,负债累累,恶习不改,以至于家庭败落,惨不堪言。所以我对于赌者,忌讳莫深。
赌字,贝字旁,一般跟钱有关。旁边的者,本义是分别事物之彼此,所谓“别事词”,有如今天我们口语中的“这”。
者字是有一个故事的,相传写《醉妆词》的王衍,雅好谈玄,鄙恶俗物,尤其讨厌妻子贪爱钱财。他的妻子为了试探他,在他睡着后,命令侍女绕着他床铺,堆满了钱。等他醒来,他连钱字都不提,直接让侍女拿走这些“阿堵物”。
此事传开来,“阿堵物”成了钱的代称。阿堵,就是“这”,也有“者”字音符。
后来人们又创造了赌春、赌气、赌狠、赌咒、赌空、赌气等等,引申出来它已经不是简单的关于钱的词。
最常用的是赌博,而博字却是一个褒义词。博,组词有博士、博学、博闻等等。博给人一种广大通达的印象,含有散布的意思。跟赌联系在一起,就是要把钱财散布于四方,所以沾赌之人,钱财是留不住的。自然赌博就变成了一个不好的词。
比如酒。出入社会的我们,酒场也是战场,喝得好,生意成交快;逢年过节,吃酒碰杯,以示对长辈的敬重;朋友聚会,酒更是必不可少,喝酒可以助兴,尽情欢畅。
诗仙李白也是酒鬼,喝得半醺,写起诗来,得心应手。古人得志不得志,都得喝酒。酒是名传天下,好酒,坏酒,先干上一杯再说。
这酒到底是什么呢?三点水的偏旁,意味着酒是水做的。酉就是酒樽,从甲骨文到金文,慢慢演变成现在的酒。渐渐的酉变成一个偏旁,旁边加上一个兼具意义的声符,就会形成强大的形声字群组。
比如喝得有点醉叫醺,一点意思都没有叫醒,意思到了叫醉,意思过了头,甚至失去知觉,叫酩酊,酒品不好,醉后逞凶的叫酗等。
《见字如来》收录的46个有温度的汉字故事,讲述了汉字里的中国文化。文章里引经据典,语言幽默,独特有趣,让字在文中活了起来。看一遍,意犹未尽,再想看一遍。这些关于字的故事,会让你懂得更多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