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踏进一个国家,每途径一个城市,每落脚一个村庄,每一个背包客都会带走或者留下一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以物易物”是背包客们的交换原则,每一样值得的回忆或是纪念品都不能用金钱去衡量。
他们背包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一个故事,有时候我们根本分不清背包客在叙述的到底是纪念品的故事还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口气平缓但却饱含着感情,眼中的目光柔和但却坚定,讲述故事的时候常常无意识的拿着那样东西轻轻抚摸。
很多人都说背包客是变相的流浪者,但在我看来,背包客跟流浪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流浪没有目的,在更加文艺的角度上讲,流浪是追寻自由的路途,但是背包客是在寻找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在他们的眼中,每一个村庄的夜晚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城市的霓虹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国家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认为世界万物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那些微小的差别看不出来,也不代表这些差别不存在。
背包客常常喜欢在最极致于最平常之间徘徊,寻找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站在伊瓜苏大瀑布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站在晨间的乡村小溪中眯起眼看着天上耀眼的阳光;
站在乌兹怀亚的三色灯塔上,将别人托他带去的各种感情,将自己想要诉说的各种感情,留在这世界尽头的灯塔。站在村边的皂角树旁,嗅着这淡淡的皂角香,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不规则的光斑。
站在撒哈拉沙漠炙热的沙土上,利落寸头,皮肤黝黑,嘴角起皮,好不难看,唯一的纪念品就是背包里干枯的“沙漠玫瑰”。
站在晚间乡村的空地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听着村民们讲着他们过去的故事。临走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一头扎进了背包客的怀里,他宠溺的摸摸了小女孩的头,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他在恍惚间看见了那天篝火晚会上空萦绕的星辰。小姑娘从自己小小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条自己编织的手绳,套在了背包客的手腕上,红着脸说这是定情信物,然后一路小跑的跑远了。背包客用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擦着这手工粗糙的手绳,不,应该是精致的手绳;不,应该是最美好的回忆;不,应该是最纯洁的感情。夏日的阳光太过晃眼,晃的眼角湿润,同样湿润的还有盛开在小姑娘家中的“沙漠玫瑰”。
后来背包客回到自己的家乡,用先前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店,大概也就二十五平,名叫“千金不换”,店里的东西不用钱买,只能以物易物。摆在店正中央的是那个熟悉着背包客汗水的背包,店的其他地方都摆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背包客坐在店里最明亮的地方,拿着一件纪念品,讲述着这件纪念品的故事。很多人以为背包客会就此停留在这里,他却笑了笑,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擦着手腕上有些褪色的手绳,然后说,他还有很多美丽没有见识过。
三十五岁那年,他的“千金不换”被当地政府盘了下来,作为当地的旅游特色,“千金不换”几经扩建,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多,每一途径此地的背包客都会拿着自己在世界各地的东西去那里进行交换。
而原本的那个背包客呢?他现在躺在小山坡上,夏日傍晚的阳光还是显得有些刺眼,顺着微风他眯起眼看着溪边浣衣的姑娘,被汗水与溪水打湿的衣裳湿漉漉的贴着姑娘姣好的曲线。他眼带笑意,摸摸了手腕上的手绳,将嘴巴里衔着的狗尾巴草别在耳后,边吹口哨边走近了那姑娘。
“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姑娘笑而不语,利落的收拾了衣服,架着洗衣盆便往家走。
“姑娘别走,我、我不是坏人。”
“大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走的这么慢。快点跟上,我们回家了。”
“哦哦哦,来了。”
背包客的故事才不会就此结束,因为将来会有一个小背包客背上背包,说要环游世界,说要去寻找父亲每一件纪念品中的故事,说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无与伦比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