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平淡生活里偶然翻起的小波澜，远比电视剧来得刺激。
（四十）偷鸡不成蚀把米
文|菀柳青青
这个问题我之前早就预料到了，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老妈这么一问，我还是略微紧张。我告诉老妈，他们这几天加班，每天早上很早上班，晚上下班很晚，上班时候又不能打电话。
老妈很不满地说，“什么烂工作，过年都不能休息，做个鬼！”
我尽量保持面不改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让老妈知道了实情，保准会出现让我招架不住的场面。
在忐忑不安中，这个春节假期总算要结束了。
在我准备离家回武汉的前一天，接到了胖子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已经回武昌了，狗狗也带回来了。这是胖子将小家伙带回黄陂老家之后的第一次向我通报情况，胖子在电话里饶有兴致地描述了小家伙在回到老家后的表现。
我挂断电话，才发现一旁偷听的老妈脸色暗喜。这些年来老妈虽然对我表现出几近绝望的态度，然而她仍然没有放弃一丝侥幸，希望我成长为一个有城府的人，按兵不动，突然哪一天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是她也不想想，在面对她的绝命剿杀时，我早已惊恐得失去了理智，哪还顾得上城府？我慌不择路，狼狈不堪，如果有挡箭牌，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用，让自己被伤得鲜血淋淋。
老妈面色神秘地问，“这个不是武钢的那个人吧？”
我知道逃不过她的拷问，于是顺水推舟地编织了谎言。我告诉她，我刚刚认识了一个男孩子，感觉一般般，所以还在考虑中。
没想到老妈顿时精神焕发，问这问那，我只得含糊其辞，凭空捏造，当然我知道不能让老妈抱有希望，所以尽量地把各方面的条件都调整为底线状态。谁知，老妈还是紧抓不放，我暗自觉得有些不妙，于是就把他身材肥胖这一点夸大，希望老妈能对他失去兴趣。
“这个人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有些胖。”老妈不以为意，“胖一点也没什么，胖瘦是可以改变的。”我决定夸大其辞，“他有两百多斤”。
“两百多斤是有点胖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又是这一句“有总比没有好”。我现在在老妈眼中就是一件看着就堵心的积压产品，谁若是不嫌弃愿意收了，她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对别人挑三拣四。
见老妈还不死心，我只得狠下心来，“两百九十多斤！”
老妈果然被吓着了，“两百九十多斤？好吓人！这还有人样吗？一头猪养一年也不一定有这么重啊！不行不行，这个人不行，除非他减肥了才行。”
我在内心里对胖子说：对不起了，胖子，我实在没有想到老妈会把你和一头猪相提并论。
然而，在我回武汉之后才几天，关于那位失之交臂的离异大哥的事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老妈眼中的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倩倩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躺在医院里。
原来那位大哥根本就没有离婚，只是他老妈对家里这个没有生过一儿半女的刁蛮媳妇一直心怀不满，前一阵子小两口吵架，这个做婆婆的就想趁机换人。
这位大哥年过三十，不善言辞，而且有婚史，他老妈担心不好找新媳妇，于是未雨绸缪地作了准备。本来这个活动是暗地里进行的，那个媳妇还蒙在鼓里，但不知内情的倩倩家人太积极了，主动地联系到男方，还迫不及待地要求见面。这一大张旗鼓的进攻惊动了那个还在位的媳妇。
那个媳妇家里条件很一般，自身条件更是一般，性格蛮横自私，初中学历，长相也是一般，当初也是花了一番气力才能嫁进这样条件的家庭，她才不愿意离婚。
当初这位阿姨的一位蛮合得来的牌友将自己的侄女介绍给她儿子的时候，阿姨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媳妇，但是人家有本事，将她的儿子哄得开开心心的，作为母亲，再不情愿也不好再阻拦，只得接受这个儿媳妇。媳妇进门之后，婆媳之间频频发生冲突，骂战中婆婆多次直言，“老子不喜欢你！”媳妇毫不客气，“老子才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你儿子对我好就够了！”
而现在小两口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而且又没有孩子来巩固婚姻，阿姨这次地下活动的暴露，让这个媳妇有了危机意识。于是她开始努力地维护婚姻关系，小两口之间的氛围渐渐缓和。
这下可让婆婆有些犯愁了，候补选手跃跃欲试，但是那个在场上的却赖着不肯退场。而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让竞争者知难而退，那媳妇找人将倩倩修理了一顿。
老妈在电话里略带幸灾乐祸的语气，“这次还真多亏了你这个好舅妈啊，不然被打的就是你”。我真心地感谢我那亲爱的舅妈，让我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更加感谢这场乌龙，让老妈暂时放过了对我的围剿。
之前看电视剧《步步惊心》，看到第十集了，实在看不出哪里惊心，磨磨唧唧的剧情很快就让我失去了兴趣。而这位杞人忧天的阿姨，无意间就导演了这一幕山寨宫斗剧，短短几周之内波云诡谲。普通人平淡生活里偶然翻起的小波澜，远比电视剧来得刺激。
而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是，那位媳妇为了永绝后患，长治久安，很快宣布怀孕，婆婆立马俯首贴耳。倩倩家人的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地幻灭了。倩倩白白受了这番皮肉之苦，她的父母很是愤怒，她的妈妈对我那舅妈非常不满，恶言相向。舅妈虽然一向强妄，但面对比她更强悍的妹妹，不敢当面回敬，只是在背后逢人就抱怨她的好心被当了驴肝肺。
很快，关于倩倩的事情在乡邻间以讹传讹，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某某家的姑娘贪图富贵，上赶子地纠缠一个已婚老男人，结果被原配收拾了一顿。叙述完整个故事之后，人们还不忘评论一句：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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