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典型的80后,一转眼,80后的我们已经慢慢进入中年,儿时的一切依然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我的家是豫西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农村,出门望去,一马平川,没有山,地里种的全是庄稼。
在八十年代,计划生育相当严格,但是,在那个谁超生就抓谁的”严打”时期,我父母竟然生下了我们兄妹五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我记得,我家的人口在我们村里和另一户人家并排第一。我是老大,下面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五是个男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始终觉得命里必须有男孩,终于,母亲在经历了几次生死关后,生下了我弟弟。
我弟弟的到来无疑给我的家人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尤其我的父母,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村里”横着”走了。
我们村集体田地不多,一口人一亩地,我家七口人,整好七亩地,在我的记忆力,我爸在外面做点小生意,长年不在家,我的母亲就在家带孩子,种地,操持着一切。
我的父母都是那种脾气很暴躁的人,一言不合要么就是吵,再么就是打,更可悲的时,每次打架后,我的母亲就离家出走,回亲戚家,要两三天才回来,回来以后,一边各忙各的,一边再吵,我刚记事的时候,面对他们的争执,我会哭,后来我也就习惯了,我不但让自己习惯了,也让我们的妹妹和弟弟们也习惯了,只要他们一吵架,我就抱着弟弟,牵着妹妹出去玩了。从我记事起,我一直在想,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一直在想,没有爱情的他们怎么会走到了一起,又生下了五个孩子。
日子就在我的怀疑中一天天过去了,我上小学,初中,高中,最后离开了家到几千里地上大学,那时候的我一直想,想着以后自己找对象找老公,一定找一个互相能欣赏对方,能爱彼此的,我不想让我以后的生活重复我父母现在的生活。
后来的一件事,改变了我对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的怀疑。有一年冬天的一段时间里,我母亲拉肚子,拉的直不起腰,一天跑厕所n次,我的父亲带着我的母亲回县医院去看,医生听完我母亲的叙述,说了句,先做检查吧,情况估计不是太乐观,我的父亲,接过医生的检查单子,双手颤抖着,嘴唇触动着,很害怕的样子,倒是我麦尖脾气的母亲说,没事,我肯定没事的。
当检查做完了一项又一项时,医生说,就是有结肠炎,问题不大。于是,开了几副中药,父母就回家了。
多年以后,我母亲回忆那段事情,还一边说:看把你爸吓的,至于吗?你爸胆子可小了”。虽然母亲表面上看来有点嘲笑我爸的意思,但是,心里间的自豪感在她脸上盘旋着。我问过我的母亲,为什么年轻时和我父亲一吵架就走,走好几天,我母亲说:就你爸那脾气,不让着他能行吗?他正在气头上,我先躲着他,等他气消了,我再来。
如今,我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那个村子,我的妹妹和弟弟也已经结婚成家,家里只剩下我的父亲和母亲。
而他俩,年轻时候吵架的习惯早已经改了一多半,每次回去,听的做多的就是:你爸呀,可爱串门唠嗑了。你妈呀,没事就爱上地拔弄着那块菜地。
写下这篇文章时,我仿佛又看到饭做好时,我的母亲挨家挨户的去找我的父亲吃饭时的场景。
如今,我和我的妹妹弟弟们也已经成家,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对方也会争吵,也会为了生活中的琐事吵吵囔囔的,但是,都懂得退让,心里也都会想着对方。
婚姻,也许就是这样吧,吵吵闹闹,过一辈子,恩爱一辈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