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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卖人口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存在,无非是摆在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在封建社会里,买卖人口几乎司空见惯,有钱人买几个丫头,仆人,签订卖身契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贩卖儿童,尤其是拐卖儿童,这在许多朝代都是重罪,今天要说的就是民国时期发生在武汉城的一起儿童贩卖案引出的诡异事件。
买卖消息的神秘人
“这是第三个报案人!”,助手郭旭将哭成泪人的中年妇女送了出去,有些懊恼的对卫歆说着,“就转个头和别人说个话的功夫,身边的孩子就没了,找遍了几条街,一点线索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报警了。”
卫歆翻看着桌上失踪儿童的卷宗,“他们也是没办法了,这年头拐卖个孩子太容易了,恐怕这些孩子早都通过多个渠道被卖到乡下或者其他城市了,想找回来不容易啊!”
他理解这些失踪孩子父母的心情,可在如今的乱世,盗贼横行,当街抢劫,占山为王都有,更不用提这种拐卖孩子了。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们作为警察不就是除暴安良,保护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吗?”郭旭有点不解,语气越发激烈道。
卫歆倒是没见怪,站起身拍了拍郭旭的肩膀,“我又没说不查,走,跟我去见个人。”
路上,他告诉郭旭此行的目的,他们要去见一个人,一个生活在汉口最贫苦的地区,却消息灵通的人。卫歆也是通过朋友的介绍才知道他,不过他的价码很高,一个消息都需要五十大洋。
“这不是抢嘛!”郭旭义愤填膺,“我们是警察,如果他不配合的话就把他带回警局问话,我就不信他不说。”他对卫歆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
“郭旭,你还年轻,对这里面的道道还不太熟悉。想当年我跟你一样天真,碰了无数钉子之后才明白一个道理,出门在外,不要仗势欺人,而要仗势求人。有许多人是根本不把你警察身份放在眼里的,他们更看重的,是你这个人的价值。”卫歆意味深长的说着。
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本来在和几个小孩子玩耍,看到衣着光鲜的卫歆两人,仿佛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转头都向小巷深处跑去。卫歆和郭旭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在意,既然是求人,自然要态度谦卑一点,果然,一个衣着不俗的年轻人从小巷深处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标志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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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是卫歆警长和郭旭警官吧,请跟我来,刘先生已经等你们半天了。”年轻人转身带他们来到一间外观破烂的房子外面,打开帷幕进去,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只见房间内部金碧辉煌,名贵的黄花梨木家具,颇有年头的紫砂壶,甚至连正中央的鼻烟壶看起来都很名贵。看来,这些年,这个神秘的刘先生没少靠买卖信息赚钱。
“卫老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一个身着满清长袍,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脑袋还留着半拉辫子的中年人从里屋走来,手里还把玩着一串佛珠。佛珠保养的极好,颗颗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也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刘先生客气了,今天我们来,主要向您打探几个消息。”卫歆笑着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规矩我们都懂,这是二百大洋,您笑纳。”
“这么说卫老弟要问我四个问题,说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先生示意年轻人将钱拿下去。
“在你问之前,先让我猜一猜,你们是要问那几个失踪孩子的下落吧。”刘先生不动声色,手上却持续地拨动着佛珠。
“刘先生高明,都说您是这武汉三镇的‘包打听’,还真是名不虚传。按理说我们警察不应该来麻烦您这位大神,可有您的帮助,我们更能事半功倍不是,钱都是身外之物,有价值的消息才更重要。”
“老弟说的没错。也罢,三天后你来这里,我定将那些失踪孩子的情况告诉你。下面你可以问第二个问题。”刘先生轻描淡写地拿起鼻烟壶嗅了嗅。
“没有第二个问题,多余的就当是一点心意,望刘先生尽力而为,我们等您的好消息。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卫歆说完就退出屋子,带着一脸无语的郭旭离开了胡同。
“老大,这个刘先生该不是个骗子吧,你怎么能给他那么多钱,那可是二百现大洋啊,都够我一年的薪水了!”回到警局,郭旭还有点打抱不平,总觉得卫歆此举大为不妥。
“他不是一般人,有一套独特的信息来源渠道,关系网也很庞大,不过维系这些关系都需要钱,因此他的消息价格也特别昂贵!”卫歆接着说道,“话说回来,一分钱一分货,他的消息也值这个价,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孩子,我也不会专门找他。”
郭旭还是不太理解,寻找线索,搜集证据,抓捕罪犯这些本该警察做的事情,现在竟然要委托他人,这不是显得警察很无能嘛?
他不懂卫歆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去寻找一个答案,难道就是为了破案效率,或者说避免造成更大的影响?
在卫歆让他搜集失踪孩子线索的同时,他也悄悄整理了这个神秘刘先生的资料。
刘安南,晚清末年生人,曾担任湖北布政使,湖广总督的高级幕僚。他人脉广泛,跟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都有交集,黑白两道都有涉猎,影响力遍及湖北全省,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不过此人极为低调,清朝灭亡后就隐居在汉口的贫民窟内,再也不抛头露面。
第四个失踪的孩子
三天之期未到,武汉市警察局却接到第四个孩子失踪的报警电话。这次是学校的老师打来的,他在带孩子出去郊游,结束上车的时候,忽然发现少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个孤儿,平常都很孤僻,和同学们的关系也不好。老师对他的关心也总是视而不见,一来二去,老师们都有点不待见他。
“那是一个郊外的公园,我带人把那附近都快翻遍了也没找到,真是见了鬼了。问那个老师,他们郊游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其他人,他也不知道。由于孩子是个孤儿,也没有父母,所以我就把带队老师带来了警局。”
“你们去的时候,附近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卫歆问道。
“没有,就是一些父母带着孩子在那游玩。那边山清水秀,除了郁郁葱葱的森林就是清澈的小河,我还看到一辆卡车停在河岸边,好像在清理垃圾,上面还贴着市政的标签。”郭旭回想道,“不对,那里怎么会有市政车辆呢?!” 郭旭恍然大悟,市政车辆大部分都在市区,荒凉的郊区怎么可能出现这些车呢,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先给市政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派车在郊区公园清理垃圾,然后再派人去查整个武汉有哪些公司会有这种卡车?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老大!”郭旭带人从警局离开。
而卫歆仔细整理了四个孩子失踪的共同点,全部都是男孩,全部都是六岁,孤儿或者父母不在身边。凶手为什么要拐卖这个阶段的孩子,他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怎样?眼下他一筹莫展,力有未逮,除了从卡车下手,也只能等待刘安南的消息。
傍晚时分,卫歆再度出现在刘安南所在的贫民窟,门口没有玩耍的小乞丐,甚至那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也没出来迎接。他略感奇怪,将手伸向腰间的手枪,蹑手蹑脚的向胡同深处走去。
卫歆有些吃惊,他发现刘安南住处的大门敞开着,帷幕被胡乱扯到一边,屋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各种名贵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而内堂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那个年轻人。
至于刘安南,卫歆把前前后后搜了一遍,也没找到刘安南的踪迹,只在大厅八仙桌的角落处发现了那串佛珠,少了一颗的佛珠。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卫歆眼前发黑,本来计划从刘安南口中获得孩子的下落,可刘安南却消失了,生死未卜,还搭上了刘安南的一个仆人。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对刘安南下手,难道是拐卖孩子的那帮人?他们也只是求财,不会痛下杀手啊,况且刘安南的身份在这放着,黑白两道又有谁敢惹呢?
卫歆给局里打了电话,半小时的功夫,巡警还有法医秦三岁一起来到现场。
贫民窟的百姓也从家里面钻了出来,看着警察们进进出出,好奇与恐惧的气氛蔓延在空气中。年轻人的尸体被几个警察抬了出来,秦三岁简单检查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初步判断是机械窒息而死,至于有没有内伤,还需要进一步解剖。另外在死者身上还发现一些布条,手上还有一些鱼腥味,想是生前和人打斗所致。”秦三岁简单说出自己的判断。
“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查,剩下的人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卫歆吩咐警察们仔细搜索房间,果然有所收获。
他们在角落处发现一枚断裂的戒指,看不出什么材质,在内堂的床上找到一枚银元,上面污迹斑斑。除此之外,他们甚至从内堂的地上发现一些极浅的脚印,卫歆让人拓下来带回去辨认。
失踪孩子没找到,“包打听”却失踪了,卫歆内心是沮丧的。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心绪不宁,不知道郭旭能不能带来一些收获,如果能找到卡车的来源,或是一个突破的线索。现在这起绑架凶杀案能不能和孩子的失踪案并案,还不好说。
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郭旭带回来的也是个坏消息。市政局那边表示,从未安排卡车到郊区公园去清理垃圾,而那种卡车只有市政局才会采购,平常工厂采购的极少,除了价格原因,就是供货渠道只对接政府。
警局的法医室,法医秦三岁仔细剖析了身体,尸体除颈部的掐痕之外,还有内出血,内脏破裂的严重内伤,心脏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手上的布条和鱼腥味查明属于城南的鱼市,那种布条像是渔民常穿的布衣,而那种鱼腥味与鱼市的味道并无二致。
锈迹斑斑的银元,碎裂的戒指也被秦三岁安排专人进行检测,得出的结论也指向城南的鱼市。
银元上面的锈迹是长期在潮湿环境中氧化后的污渍,而那个戒指也是一种特有的水底贝壳类动物研磨而成。
“这么说,凶手是跟鱼市的那些人有关了?”卫歆道。
“目前证据如此,卫探长可从这个角度下手酌情进行调查,可能会有一些线索。”秦三岁在显微镜下观察着材质的构成。
兵分两路
刘向南的影响力如何,卫歆很清楚,这么个大人物竟能被人带走,凶手背后的力量一定不是他能掌控的。
问题在于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刘向南,一个拥有如此能量的凶手不至于和那些拐卖孩子的蟊贼有什么关联吧,看起来背后另有一个隐藏极深的阴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案件也是如此。卫歆和郭旭兵分两路,郭旭带人到鱼市去碰碰运气,他到市政局去再探究竟。
嘈杂的鱼市,熙攘的人群,到处弥漫着鱼腥味,郭旭是个工作狂,沿着鱼市一路打听着消息。那块锈迹斑斑的银元,鱼市的摊贩们都没什么印象,反倒是那个戒指,有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霍老三的嘛,我见他戴过这个戒指。他还跟我们显摆,说是从长江里碰到的神奇贝壳做成的,特别的值钱!怎么会在这里呢?长官,霍老三不会犯事了吧?!”一个摊贩看热闹不嫌事大。
郭旭不置可否,“你们最近见过他吗?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摊贩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这家伙长的壮啊!跟个铁塔似的,浑身都是疙瘩肉。听说还会拳脚,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子呢。我还听说他之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保镖,因为大户败落了,才做起了渔民的行当。”
郭旭思索着,如果摊贩们说的没错,那么这个霍老三就有很大的嫌疑。一来他和现场凶手的特征吻合,二来也有造成死者死亡情形的能力。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渔夫为什么要对刘向南动手,动机又是什么,受人逼迫,拿人钱财,还是仇杀呢?
而卫歆在市政局也被负责车辆管理的老黄头说了几句,虽面子上难看,却也得到重要信息。老黄头告诉他,前几天确实有一辆车被人借出去了,说是要去运点医疗用品,而借出去那天正好就是第四个孩子失踪那天。
“那您老知道是谁借走的嘛?”卫歆给老黄头递过去一包骆驼牌香烟。老黄头笑着拍了拍卫歆的肩膀,“好像是局长的亲戚吧,说是局长小舅子,带人过来开走的,晚上才送回来,车上面都是泥,我洗了好半天呢。”
“泥,都是什么泥!”卫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轮胎上,车身上,甚至还有驾驶室里面都是泥,好像是那种江里面的泥。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什么地方了,还有一股特别难闻的鱼腥味,说是装医疗用品,肯定是用来运送别的东西了,恶心!”老黄头想起来就觉得反胃,好好的车被造得不成样子。
“鱼腥味?”卫歆追问道。
“是啊,特别重,还有一些水草和散落的泥巴,让我好一顿清理,泥巴被我冲到下水道里了,那些水草扔到垃圾房里了。怎么了,卫警官,这些东西对你们查案有帮助?”老黄头疑惑的问道。
“太有帮助了!垃圾房在哪,您跟我指一下。”卫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如果能找到那些水草,基本上可以判断这辆车去过哪里,更有充分的证据可以去传唤市政局局长的小舅子。
垃圾房臭气熏天,卫歆戴着口罩,橡皮手套,仔仔细细的翻找着,就当他快被臭晕过去的时候,终于发现那坨堆在里面的水草。
由于天气原因加上垃圾房的潮气更重,水草基本上都腐烂了,卫歆用袋子将水草带了回去,寻找专业人士进行进一步比对。
回到警局之后,卫歆和郭旭就这两天的调查整理了思路。按照目前的线索,那个霍老三就是局长小舅子关爱同找的那个人。
如果能够断定这些水草和郊外公园的水草是同一种类的话,也能验证这辆车的确去过那个公园,至于去干什么,那就只能找到关爱同,从他口中得到下一步线索了。
从公园取样的警察回来了,卫歆让郭旭把这两样水草全部交给武汉大学植物学的李科为教授。他是植物学方面的权威,对这些水生植物亦有十分深入的研究。为了防止关爱同逃跑,卫歆让郭旭专门盯着他的房子,一旦有风吹草动,即使冒着撤职的风险,也要进行抓捕。
市政局长在当时的武汉市政府也是个不小的官。虽然他管的都是市政方面的事情,但是背后却是身为市长的亲叔叔。有这层关系在,即使警察局长见了他,也得给三分薄面,更不用说卫歆这个普通探长。但职责所在,即使到时候会背黑锅,卫歆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几天后,李科为教授给卫歆打来电话,确认两种植物是同一种类,甚至生长环境,水源品质都很类似。
这说明市政车辆的水草的确是从郊外公园里面带出来的,那辆车去哪里做什么,难道要抛尸?卫歆甚至想到刘向南会被霍老三杀死,然后关爱同伙同霍老三将尸体扔到湖中抛尸呢。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案情愈发复杂,各种关系网让卫歆倍感头疼。卫歆无奈求助于局长,希望局长能够左右市政局长,让他把关爱同交出来配合调查。可局长也是个比较保守的人,他不露声色的告诉卫歆,“这件事,你自己掂量着办。”说完给了卫歆一个他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
卫歆心领神会,局长的意思很明显,要干赶快干,只要抓住证据,任他是谁的小舅子都不好使。于是卫歆命令郭旭带着搜查令传唤关爱同,他自己则带着局长的信件到市政局长府邸说明原委。由于局长此时被卫歆缠住,小舅子求救电话也没法接,关爱同只好跟着郭旭回到警局。
纨绔子弟的吐口
在审讯室,关爱同一度很嚣张,他叫嚣着谁敢碰他一下,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警察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贸然行动,可郭旭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几个鞭子下来,关爱同也老实了。其实这种纨绔子弟最害怕别人对他们进行肉体攻击,他们就会耍耍嘴皮子,真要干实事,啥也不是。
几个回合下来,关爱同倒也守住了“防线”,没交代太多。可当郭旭把那枚磨损严重的戒指还有那些布条拿来的时候,关爱同明显有些紧张。这些神情的变化根本没逃过郭旭的眼睛,他把这些东西丢在关爱同面前,等待他开口。
关爱同冷汗开始冒出来,眼神飘忽,手脚也不自觉的乱动。郭旭静静看着关爱同,有些想笑,不过他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必须抓紧点。
“是不是想说点啥了,关大少,这些东西是不是很熟悉。”郭旭又把那些东西往前摆了摆。
关爱同有些哆嗦,他把那些东西放在手里,又轻轻放下。眼神透露处一种绝望和无奈,似乎自己的命运已经被警方全部掌握。
他欲言又止,牙齿死死咬住上嘴唇,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用手指狠狠地拧了一把大腿,巨大的刺痛让他张开了嘴。
“我说,我都说。”关爱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克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给郭旭讲了一个匪夷所思却又令人无比惊诧的故事。
“孩童失踪只是借口,只是为了迷乱你们,把你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孩童失踪案上来。为了迷惑你们的视线,我们绑架的四个孩子都是男孩,还是六岁,父母都不在身边。这个所谓的共同点其实只是个巧合,就是要让你们往这方面调查,不妨碍我们的行动。”
“什么行动?”
“自然是杀死刘向南。你们一直以为刘向南是个‘包打听’,势力席卷整个武汉三镇,其实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汉奸,卖国贼。还是大清朝到时候,这家伙就跟洋人做生意,在国内销售鸦片。后来他又跟着北洋军一起,镇压革命军。当年武昌起义的时候,就想抓住这老小子祭旗,没想到竟然躲起来了。”
郭旭听着云山雾罩,想不到这个神秘的老头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
“那后来呢?”
“后来武昌起义建立了军政府,中山先生从外面回来做了大总统,又被袁世凯赶下台,整个中国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没想到这老小子竟然死灰复燃,一跃成为响当当的人物了。这更让我们怒火中烧,恨不得食肉寝皮。”
“这么说,政见不合,你就杀了他。”郭旭天真的问道。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他还强抢良家妇女,甚至还把年轻女孩卖到西洋去。你以为霍老三跟我去做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他妹妹被刘向南祸害了!”关爱同无比愤慨。
“你们都是英雄啊,为民除害,我还得给你们颁一块奖牌是吧,上面书写‘人民英雄’四个字!”卫歆说道。他刚从市政局回来,局长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去,这让他也可以趁机回到警局,抓紧审问关爱同。
局长的突然到访打乱了审讯室的热闹,“卫歆,出来一下!”局长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关爱同,眼神有些怪异。
局长跟卫歆来到办公室,关上了房门。局长有些紧张的望着眼前的得力助手,眼神中有渴望却也有恐惧和不安。
“局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很难看。”卫歆注意到局长的局促不安。
“刘向南的尸体找到了。令人奇怪的是,在他尸体上面我们还找到了霍老三的尸体。”局长站起身子在屋子里来回游走。
“什么!尸体在哪,为什么没有通知警方,我现在马上过去!”就算经过太多的大风大浪,这个消息也足以让卫歆惊到无法冷静。
“秦法医已经带人过去了。市政局长突然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发现尸体的不是别人,正是市政局的老黄头。”局长的语气意味深长,案情反转的让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那局长您的意思是?”卫歆在试探着局长的底线。
“罢了,大不了乌纱帽不要,也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这样,你先把那个关爱同收监,我觉得他知道的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少。另外,你带着郭旭马上赶到现场,稍后我也过去。刘向南在武汉也算是一号人物,甚至连市长都知道他,他的死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局长说这话的时候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尸体是在郊外公园的池塘发现的,老黄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到这里一探究竟。果然,在他捞了几次之后,终于网到一个大家伙,他兴冲冲的捞起来,网中的情景让他差点被吓死,那是一具尸体。而在那个人身下还有一个人,都被水给泡的有些变形了。
半夜尸语
两具尸体和老黄头一起被带到警局。此时的老黄头再没有曾经的不屑和嚣张,只剩下被惊吓后的胆怯和恐惧。卫歆和郭旭将老黄头带到隔壁的审讯室做进一步调查,两具尸体则全部交给了秦三岁。
对尸体秦三岁并不陌生,只是在这场案件中连续出现了三具尸体,且最后两具可能是凶手和被害者的。她必须万分认真,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才能为下一步的侦破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首先是判断死者的身份。这并不好判断,两具尸体死亡时间已经高达数天,呈现腐败巨人观,只能通过衣物还有鞋子等外在物件判断身份。其中一具尸体很明显就是刘向南,鞭子很明显,中国而另一具尸体,被围观群众证明服装是霍老三。
接着是判断死者的死亡手法,刘向南脖颈处有明显勒痕,虽经水泡,但时间并不长,勒痕依然很明显。除此之外,他的口鼻中没有水渍,耳朵也没有出血情况,这充分证明他不是溺死的,而是死后被人抛尸入水中的。尤其是在打捞时还发现身上有一块大石头,说明凶手根本不想让人发现,因此才用石头带动尸体沉下去。
而霍老三的尸体就十分诡异,他身上除了后脑处一个击打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他的鼻孔和嘴巴都有水渍,角膜有些混浊,且在耳朵旁发现残存的血渍。这说明他是被人打昏之后绑上石头扔入水中,但其实当时没死,湖水从口鼻侵入,最终溺亡。
得知死因之后,卫歆再度陷入沉思中。按照关爱同所说,霍老三杀死了刘向南,那么又是谁杀死了霍老三,并且神奇的把霍老三和刘向南的尸体弄到一起的。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给警察预警或者暗示?
他转念一想,霍老三身强力壮,正面攻击肯定没有胜算,只有从后边击打才能将其击昏。更重要一点是,如果凶手是先将霍老三击昏然后再把他抛入湖中的话,那么用什么东西运输才能不被人发现,万一霍老三在中途醒来怎么办?这种做法可能性不大。
那也就是说,霍老三肯定和凶手认识,两人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来到湖边,然后霍老三介绍了抛尸经过,接着另一个人突然袭击了霍老三,并把他扔到湖中。由于两具尸体死亡时间相差在十多个小时,因此可以断定凶手肯定是在霍老三抛尸刘向南之后没多久,就被和他同行的人打晕之后扔到湖中的。
问题又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霍老三为什么要让他看抛尸经过,他究竟和霍老三有什么关系。当然如果能找到附近的目击证人那自然就是最好,可这又是大海捞针。
卫歆想到的是关爱同,他在伙同霍老三杀害刘向南并抛尸之后,又再次杀死了霍老三,这样可以杀人灭口,消除所有痕迹。可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从市政局了解到关爱同借车之后,郭旭就和同事一直盯着关爱同,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其次就是老黄头,他为什么会去打捞尸体,动机是什么。难道就是卫歆在市政局含糊其辞说的那些话让他好奇心作祟,然后就去做出这种行为,这说不通啊。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头能有多大好奇心呢?
卫歆想到这里,做出判断,第一是让郭旭去鱼市调查霍老三的生活圈,而他则秘密摸排老黄头的身份背景,为下一步审讯做准备。
一场搜集证据的行动在迅速拉开,郭旭从鱼市及附近的渔村得知,霍老三孤僻异常,平常没和什么人来往,之前有个妹妹,后来妹妹去世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性情特别乖张。等所有人走后,一个鱼贩子悄悄和郭旭咬着耳朵,“前段时间,我看照片上的人来过,没错,就是这个老头。”
为了确认老黄头和霍老三的关系,卫歆甚至让郭旭带着照片去搜查证据。而卫歆这边也有所守护,市政局长为了早日把小舅子弄出来,变得对警方也十分配合。不仅安排档案室的工作人员配合卫歆调查,还专门请来了老黄头的手下和上司配合了解。
卫歆得知,老黄头年轻时做过总督府的轿夫,后来在府里面遇见了刘向南。虽然地位不同,但刘向南倒也没有架子,还跟这个苦哈哈成了朋友,让身为底层的老黄头非常感激。后来总督被推翻,刘向南又通过关系安排老黄头进了市政局做了司机,这些年过去,老黄头都成为市政局车队的头了。
至于他和霍老三的关系,卫歆没有得到太多消息。和郭旭信息综合后发现,两人应该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
“这一点从关爱同口中得到证实。上次去借车的时候,霍老三和老黄头非常熟悉,而关爱同小舅子的身份本身也是拉大旗扯虎皮。黄老头更看重的是霍老三。”郭旭说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老黄头发现车上的痕迹之后就去质问霍老三,霍老三为了防止老黄头报案就带着他去抛尸地点。接着老黄头为了给刘向南报仇就击晕了霍老三,并把他扔到湖里。”卫歆想到。
“可这说不通啊,为什么老黄头要去捞尸体,这不是典型的让自己暴露嘛!他怎么这么傻呢?!”郭旭不解。
“也许他不想刘向南的尸体长期泡着吧,只是没想到他去捞尸体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卫歆感叹道。
审问老黄头,他倒是很痛快的招认了,一切果真如卫歆猜想的那样。老黄头逼迫霍老三,然后在湖边击晕了他,他以为霍老三死了,就抛尸到湖中去。没想到,两具尸体竟然搅在一起。
整场案件中,一切的出现都出乎卫歆的意料,而事情的反转也让卫歆有些感慨莫名。本身是一个儿童丢失案,背后却牵扯出这么多隐藏的关系,真是难以想象。
真可谓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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