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在年岁渐长的时日里,变得像风不易察觉,却又带来了凉气。鼻炎开始犯了,只得带上了蓝色的口罩,手指一拨带上,就可以藏住半个胖脸。夏末的时候疯狂购入的衣服,在早晨的时候像是侯旨的大臣,衣服料子都泛着骄傲。穿上可以迎接雨后略凉的风。暖暖的。有时候运动会出一层细密的汗,夏天又在此时探个头。
秋天啦,九月。干热与湿凉的过度。
乡村呢,在一年的年岁里,春夏秋冬好像不曾变过样子,说这话的我,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将近30个年头。过着过着,记忆就模糊了,也有可能是脑子里脱去的髓鞘,悄悄把记忆也抹去了。随着神经的修复,能不能也补回来呢,毕竟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认识了那么多的人,当然,也经手了那么多的钱。
九月,出院后继续服药,脸略浮肿,之前那种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撑不起来,说话细声软语,自觉已经一点没有攻击性,很温和。但是容易陷入悲伤里,丝毫走不出来。似乎不是悲伤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只得悲伤,原来活着要理解并接受如此多的不可抗拒。时光,让我在乡宴上见到一些很久没见的亲戚时已经不敢认,小孩子是长大,壮年的长辈,突然间就被岁月击倒,弓腰驼背,银发苍苍。出现在这个剧幕里,像一场以前在书本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很久很久以后,竟成了现在。
很久很久以前,还是不自知的小女孩。说这话竟然觉得有点羞耻。因为未曾以旁人的眼光观察过自己的存在。只知道眼睛看出去的,是外面的世界。闭上了,就是我全部的自己。不满意自己的躯壳,在青春的时候,有发暗的皮肤,矮小的个子。在这个村子里,经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去的只有家旁边的河,柳清河,现在却不知道从哪里来。记忆里应该探寻过源头,只是,又是一件忘掉的事情。但是在河边待着,却构思出一幕幕的故事,看宫崎骏的电影,这条河也就有了异世界的出口,通往了倒影中完全的世界。荷花满河,扁舟荡漾,月亮照满这个小小世界。人儿娇小,爱却很满。
在做学生的时候,一个三线小城市的院校,偶然听到了日本景观大师的讲座,他展示寥寥数张他童年的村落,说景观是记忆的载体,成长经历会融合进个人的设计特性中。异乡的河,街道,我怎么这么有感情,就想起了家里房子后面街巷的草。村口碾的被雷劈死的老槐树。黄昏。现在还记得,看来记忆还是保留住重要的东西。成长了五年的小学校,操场都长满了杂草。从那时候开始害怕的体育测试,暗恋过的班长。
或明或暗的,记忆里的存在。住院的时候接触过比较严重的病人,眼睛里只有微弱的光,随着他个人的心而闪动,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一段时间曾经躲避沉重的话题,和弟妹在看剧,剧中戏剧性的经历病痛或死亡,她总让换个节目,我也随即应和。生活的暗色调在刻意躲避。经历了走不出的抑郁情绪,我也躲开这些,放佛什么也没有。手机壁纸换成了柔和色调小清新,情绪调到了舒缓的频道,时不时哼歌,假装或者是真的我很好。
大一时候周末下午的美术课,学的是素描,一头长发的男老师姓牛,讲明暗与调子。那段时间对阴影很敏感,记忆里是明暗交错的美术教室,是一排排明暗分明的画,丁达尔效应的灰尘,刷刷上调子的铅笔声。记得很清楚。好像只有这些。
没有暗色调,亮面是突显不出来的,牛老师讲,一层层排线,亮面暗面就分出来了,石膏会变立体。画面,或者是活着的幸福,因为有这些痛苦的经历,所以才凸显的特别明显。是我偶尔正能量爆棚时的想法。可是现在呢,我想当事外人,人生啊~请你继续慢慢走,继续,不要停下来,慢慢,不要太快,以免忘得太多,往前走。
九月的乡村,路铺上了,以前是土路,在意识到小时候没这么多车辆的时候,对道路的规格都不那么在意,二十几年,路铺了长长的一条,已经变成柏油路。白杨砍了一波又一波,姑娘从一个婴儿,长到这个时刻。明的暗的,记住的忘记的,人生啊,请你慢慢继续走,直到,花白了头发,击倒了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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