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汇县就像八十年代的老上海一样,垃圾、灰尘和各式各样的杂货铺。
从小他们就对我说:“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不要逃课去网吧,不要早恋,不要这样那样……”,但浪姐不同,她说人活着不能浪费时间,去大胆做自己想做的。
所以,我爱上了浪姐,她只比我大三岁,却一副活了半个世纪的样子,她眼睛里有着不应是这个年纪的落寞,她会逛夜店抽烟,她会唱歌尬舞,我觉得浪姐是最酷帅的女生。浪姐经常会去市里溜冰,有时候碰到别人还会斗舞,不像别的小女生,她从来就看不惯黄毛,也不怕混混。我觉得她更比我像男生,她会吹口哨,而我不会。我们相识于小卖部,但见面最多的却还是在网吧。当初就坐在浪姐旁边,浪姐家就在网吧旁边,所以穿着睡衣,我觉得很有个性,那晚我和她玩打枪游戏,她的甩狙是我见过最溜的。当晚就加了QQ,成为了朋友,浪姐请我吃了烧烤,喝了八瓶啤酒,最后倒在了街上。
浪姐只有妈妈,爸爸出轨了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浪姐买烟请客吃饭叫了很多混混去堵她老爸,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我对浪姐说,“别这样一直找他麻烦了吧,过了这么久”,浪姐大笑着说,这个人渣,她要揍到死。
到了高三,一个月只有一天的月假,所以浪姐经常提着一大袋零食来学校看我,里面当然也有香烟和白酒。有时候被班主任发现了,灵机一动说是我姐姐,把那个胖子班主任骗得晕头转向。我也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逃课上网吧,学会了浪姐教给我的一个词,私奔,浪姐带着逃课的我去网吧,带我翻学校围墙,带我走静步,真的就像两个人在私奔。
后来高三毕业了,我和浪姐逃票去了各种地方。一方面是因为浪姐喜欢刺激,另一方面我们确实也没有钱。很喜欢和浪姐背对着背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共用一个耳机听歌;很喜欢和浪姐两个人躲在火车的两节车厢中间听火车的轰鸣;每次排队到我们准备检票的时候,心里就砰砰砰地狂跳,这真的刺激,事实却也如此,乘务员跑不过我们。待"危机"过后,长舒一口气,相视而笑。
那时候,年少天真,我一度认为浪姐肯定就是我以后的老婆,甚至我每次和她在一起都能想到结婚后的样子。常有一句话:在恋爱中的人智商差不多都是负数。
我觉得我蠢极了,我发现浪姐根本不信爱情。
上大学,经常和浪姐去看电影,我试图拉着浪姐的手去看我精心挑选的爱情片。然而电影院里的女生看着哭得稀里哗啦,但浪姐看到中途就跑了出来。我追出去问怎么了,浪姐叼着一根烟靠着墙说:这种片子太恶心了,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她一直觉得爱情很可笑。
后来我们去了南京,吃了吴家生煎,吃了鸭血粉丝汤,浪姐说挺难吃的。我们当时钱不多,没有钱住旅馆,浪姐和我就在公园的长椅上相互依偎,报纸盖着身体,蚊虫一直在欺负着我们。浪姐对我说"我们像不像在流浪啊。“我拍拍身子驱赶掉身边的蚊子说“你头发再乱一点呗。”浪姐说:“去你妈,新做的头发。”
我一抬头,天空的星星都在眨眼,和浪姐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就连背叛全世界这样的事情都仿佛变得简单起来。
再后来,一直和浪姐保持着联系。偶然的一次我发现了她手机里有暧昧的短信,十分生气地找她理论,浪姐不甘示弱说:不就是一条短信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我气急败坏地说: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浪姐叼着一根烟: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管得着我?我呆住了,空气安静了起来。我说:我们不是在恋爱吗?
浪姐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压根没认真过,爱情这东西太恶心。我们在一起只是消磨时间,哦对了,我好像也没让你负责,你不应该觉得开心吗,呵呵。
“砰。”我的心好像碎了一地,天气突然就很应景地变了起来,大雨磅礴,全世界都好像与我为敌。
几年后,我也变得很酷了,我多了很多异性朋友,学会了调情,也开始打耳钉,抽烟,穿时尚的裤子,有时候也会去肮脏的地方混混玩玩,我觉得斗舞依然那么时髦。只是我再也不看爱情片了,那东西确实挺恶心的。
浪姐从前就跟我说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活成别人希望的模样。浪姐给了我希望,又把我的执着击打得支离破碎。
以前他们就对我说:不要早恋,不要抽烟,不要逃课上网吧,不要浪费自己的人生,可是他们没有告诉我一个事实:放弃一个人究竟该如何去做。你只能独自熬过黑夜,第二天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个人熬过了才能明白,感情它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是坚持不下来的,学会放过自己吧,去积极勇敢的生活。
如果我懂得遇见对的人,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运气,那我应该会好过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