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壮硕的人熊立起身大吼着宣示着力量,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瘦小的人它也是一惊。央拉倚树曲身一手按着刀柄,另一只手从地上松针里摸出两粒核桃大小的石子,这场遭遇也惊出了她一身冷汗,如今额头上的汗珠尚还能清晰感觉到。想是这头熊趁天黑靠近有人家的林子找吃的,寻个家猪家牛什么的果腹,却不想是遇到个人。
人熊垂着前爪立了片刻,而后轰地落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忽然它后腿一蹬已向前一步。央拉不知它是要吓唬自己还是要扑上来,奋力将两粒石子击出正中人熊脑袋,又一声吼啸传遍了山谷。人熊吃痛但只向后蹲了半步,突然向左面山坡绕了两步朝着央拉奔上来。这次人熊的速度更快,约距离三四步时它一跃而起,央拉撤步抽刀迎着熊爪斜劈了一刀,谁知人熊腾在空中时前爪一收,加上扑势竟避开了刀锋,随之一掌拍在了刀面上。因宝刀太重且人熊力大,央拉应势随刀飞出去了四五步,连人带刀滚在了一片枯松针间,起身再看时人熊又已逼近,虽天色已暗,但其奔跑时浑身抖动的皮肉依稀可见。央拉来不及跳开只得横刀来档,那人熊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掌拍来,将央拉弹开撞到了旁边一块岩石上,宝刀也飞了出去。
正此时,一个身影跃出将一根树枝刺进了人熊的后肩,人熊见又出来一个人,转过身躯发疯似的向云丹奔来。云丹捡起重刀反身向树上攀了两步,一跃从人熊头顶跨过时只听到两声闷响,人熊已撞到树干上应声倒在了地上。云丹见其不再动弹却还喘着粗气,知道应是方才以刀背砸中其后脑又撞到树上昏掉了,心中无意杀生,便抱起躺在地上的央拉向江滩边那户人家去了。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名叫札旺,其妻子叫玉珍,两人膝下有一双子女,儿子十六岁名叫旺久,女儿才七岁名叫拉姆。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准备吃饭,忽闻外面传来熊的叫声。札旺将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刀丢给儿子旺久,自己拿了一张老竹牛筋制成的硬弓,二人来到院中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观望了片刻。
“玉珍,看好女儿,”札旺道,又拍拍身旁儿子的后背,道:“你守在房门处,我去查看,应该是有人遇上熊了!”
“阿爸,我和你一起去!”旺久提刀道。
“你留下照顾你阿妈和妹妹。”札旺道,说着就出了院门。走了一阵他听到林间传来一串“梭梭”的声响,札旺停住脚步张弓搭箭,直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什么人?”札旺道。
云丹听到有人在前面,不敢迟疑,道:“有人受伤了!”
札旺忙上前帮忙,将央拉二人带到了家中。
玉珍仔细检查了央拉的身体,发现除其手臂上有几处擦伤并无大碍,只因撞在石头上人暂时昏过去了,云丹听玉珍讲了央拉的情况这才放心下来。夫妇二人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这一天他都没进一滴水没吃一点东西,也着实是饿了。正赶上玉珍煮了一锅肉汤,只见灶上架着一口外观平整、锅体有拇指般厚、通体黝黑的石锅,里面煮着些牛肉。淡黄的汤汁翻滚着,将锅底一个个肥硕的手掌参涌出来又埋下去,几块羊肚菌浮在汤面上,其周边围着一簇簇滚起的泡沫。
云丹接过札旺递给的木碗,旺久忙取了去,拿起木勺从锅里舀了几块冒着热气的牛肉,又搅了几下汤,待手掌参没来及沉下时打了满满的一勺出来,其中还夹杂着羊肚菌。如此舀了两勺后他又往碗里加满了汤,给云丹盛了满满的一碗。
云丹问玉珍要了木勺后,端着肉汤来到了央拉的床前,想着给她喂点汤水。玉珍见了几步上前道:“不急,待她醒了再喝肉汤吧,你去吃饭,我来喂她点水,去吧。”小拉姆见状从饭桌前跑了过来,跟在母亲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客人。
“兄弟,过来吃饭吧,玉珍会照顾好她的。”札旺道。
虽讲羊肚菌和手掌参是去年晾干保留下来的,玉珍只在汤里放了盐巴一味调味,但仍能吃出原滋原味。汤里的羊肚菌筋道且爽滑利口,手掌参皮筋里沙,即便是放在拉萨,这也是难得一遇的美食了。云丹也不客气,接连吃了两碗。札旺这家人淳朴善良,只问了二人遭遇人熊的经过,其他再没多问,又特意将女儿拉姆的房间让给央拉休息,而云丹则是与旺久同屋。睡前,旺久问了许多山外面的事情,云丹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为其解说了。
“听大叔这么讲,我将来一定要到雪域各地走走。”旺久道。
“我倒是觉得你们这片山谷十分自在,少了许多纷争。”云丹道。
“是吗?我是觉得这里太小了。”旺久道。
“确实,要经历过才能下定论。”云丹道。
忽然小拉姆跑了进来,道:“大姐姐醒来了!”
云丹起身随拉姆来到了央拉的房间,见央拉已经倚在床头的木墙上,看到云丹走进来她先是四下里看了看。
“刀在你左面墙边。”云丹道,又回头向小拉姆道:“小姑娘,我与你大姐姐讲些话,你片刻后再进来好吗?”
“嗯。”拉姆认真地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云丹走近坐到了木地板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央拉抬眼看了看云丹,道:“央拉。”
“央拉,好名字。”云丹道:“你可是五月生今年十八岁?”
“你问这个做什么?”央拉道,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就不问这个了。”云丹道:“现在感觉如何?”
“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央拉道,刚收回眼神她突然问道:“在桥上你说你是云丹,真是那个‘第一刀’?”
云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便道:“是。”
“你害得我阿妈好苦。”央拉淡淡地道,眼神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怜爱和思念,又夹杂着一丝愤怒。“母亲跟我说起过你。”她又道。
云丹沉默了。
“到古格后她仍忘不掉你,也因此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不好。父亲虽时有关心想让母亲回心转意,母亲却还是治不好心病,最后只得不与父亲住在一起,转而专心修起佛法。”央拉道。
“她……”云丹如鲠在喉不知该讲些什么,只是心中滋味万千,甜的是没想到他日夜牵挂的人还没忘记自己,苦的也是日夜思念的人也还没忘记自己,难道这就是儿女情长吗。
“如此,母亲在古格受了不少人的冷眼和讥讽。”央拉道,语气中的愤怒更为明显了。
“我对她不起,”云丹颓然垂下了头,道:“怕是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所以你见我抢刀便追了上来?”央拉话题一转,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吧。”云丹道,停了一阵还是问道:“那么你是为何事抢刀?”
央拉的表情柔软下来,只呆呆地盯着倚在墙壁上的重刀,那宝刀刀身黝黑,未开锋的刀刃散发着逼人的寒光。又沉默了片刻,央拉认真地看向云丹,问道:“你说米拉日巴还在人世吗?”
云丹心中满是疑惑,答道:“米拉日巴大师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圆寂了,这是雪域人人皆知的。”
“你也这么说,”央拉道:“但我还是相信他还活着。”
云丹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你在找米拉日巴大师?”
“是,我正是要找到他。”央拉道。
“你夺了宝刀又要找米拉日巴大师,且不说米拉日巴大师是否已经圆寂,你是为了什么?”云丹又问道。
央拉看着坐在地上的这个男人,他就是母亲身为古格王妃却还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不是常人能比的,立誓行乞、不出拉萨,如此坚持了十九年。现如今又因见了自己一面要问个清楚,就破了十九年的誓言一路追到工布,他果真和母亲所讲的一样吗?
“我认识了一个人。”央拉收住思绪,她打算向云丹说明缘由,这些天她实在想找个人倾诉,把自己所想的都倾倒出来。对于一个刚十八岁的姑娘,这么多事压在心头实在愁闷。“他救了我,又教我密宗,我知道他的身份尊贵不可以多想,但我却没有将他当做师父和恩人,可我的心又告诉自己不能去打扰他。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件事,找到米拉日巴,并打败他!”
“于是你想借助宝刀的威力,”云丹道,见央拉不语,又道:“那人竟以米拉日巴大师为挑战对象,想来也是当今雪域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我在心里数了一遍,也不记得如今的大师、译师、侠客哪个能有与米拉日巴大师分高下的能耐,且米拉日巴大师确实已经圆寂了。”云丹边思索着边道。
“哼,当今这些人物哪有资格与他比较。”央拉冷笑道。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云丹轻声问道:“我实在想不出。”
央拉方才还想将心中的话全讲出来,可一到真要提起他时却又张不开口,她不知道是自己自卑还是对云丹不够信任,思索了片刻,道:“我要休息了。”
云丹提起倚在墙上的宝刀回了房间,和衣躺了一阵仍然想不出央拉所指是谁,他侧过身盯着宝刀看了一会,随着夜渐渐寂静下来便睡下了。
四朗达吉又亲自来劝了两回,得到的依然是德庆白姆的嘲讽和多吉的沉默。多吉也没闲着,一有时间便修炼入定,且入定的时间越来越长,到这天晚上时已有信心趁睡觉前入定,这样一来在一夜间既能修炼又不耽误休息。德庆白姆自白天时开始就喜欢趴在一个开在后墙上的小窗子上,多吉也是午饭间才发现她在看什么,原来窗外庄园围墙边的一棵云杉上,树冠下的平枝上悠闲地坐着一个人,细看之下正是齐美洛珠。二人一个趴在窗口一个倚坐在树上,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一天过去没有一句话,除了各自去吃饭的时候,连相视的表情都未曾改变,平和而知足。多吉心中泛起羡慕之情,这二人虽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但其眼中的世界已都是装满了对方了。
随着庄园中热闹起来,多吉出了定,深觉身体轻松自在心境坦然,向窗子看了看发现天还未全亮,心中疑惑便把耳朵贴到门缝处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到庄园里一片嘈杂,有仆人忙碌的声音,有牲畜牛马的声音,有各路人物的交谈声。多吉想起前面庄主与众人商议的事,正是今天要在苯日神山下比武,顿时心中大悦,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下可不会再劝我娶德庆白姆了吧,心中这样想着竟不觉笑出了声。
“世子、白姆,快些起来了。”声音是四朗达吉的,话音未落又传来几声敲门声,而后是钥匙入锁开锁的声音。多吉连忙后退了几步,门打开后,见四朗达吉站在门口,其一侧一个小仆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世子,已经醒了呀!”四朗达吉笑道,见到和衣的多吉和客厅中央摆着铺盖,他“嘿嘿”地笑了笑。
多吉道:“醒了,这两天真是麻烦庄主照顾了。”
“哪里,都是应当的。”四朗达吉道。
“列西措现在好吗?”多吉客气地问道:“我想见见她。”
“哦,她很好,宇妥小姐这两天一直在照看她,现在已下地行动如常了。”四朗达吉道。
“多谢庄主,也要多谢宇妥阿佳。”多吉乐得合不拢嘴。
“她和管家、宇妥小姐和阿松仁松兄妹他们在一起,已经先行一步往苯日神山去了,我们也马上就出发。”四朗达吉道。
“好,我也收拾好了。”多吉着急道。
“世子先不急,我们与白姆和其他众英雄一道走。”四朗达吉道:“这两天得知世子习得一身上等密宗,只是运用尚不能成熟,如今修炼了两日应是有所长进的吧?”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多吉心想或是列西措与他讲话时提到过,道:“哪里算长进,我连一根牛毛都还未学会呢。”
“世子过谦了,今日比武……”四朗达吉不知该如何开口。
“庄主有意让我比武?”多吉问道。
“正是,正是啊!”四朗达吉笑道。
“庄主不要再为难晚辈了,一来晚辈本无意比武,二来晚辈也实在无法与众英雄比较,上去了岂不是在闹笑话。”多吉道。
“那我只好继续让世子在房间里再住几日了。”四朗达吉突然变了脸色道。
“这……”多吉一时无语,心想方才还一脸和气怎么又忽然变了,思索了一下想到也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到了山下比就比吧,只要到时不论对手是谁,佯装败了就好了。“好吧。”于是答应了下来。
“好!言出可不能更改了!”四朗达吉笑道。
多吉一脸惊奇,这个庄主的脸真是像工布的天气一样,时阴时晴变化不定。
仆人和家丁们或抬着吃食物件或用竹篓背着砖茶、锅碗,有的用牛马驮着工具,如此加上宾客浩浩荡荡足有三四百人,前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大家沿着一条不宽的林间小道向着苯日神山进发着。因为今天去山脚下是为了喜事,大家都显得很自在,在路边走走停停并不着急。
多吉、四朗达吉和德庆白姆骑着马是最晚出来的,前后随从着十几个家丁。四五个骑马的家丁在队伍前后穿梭,不时向四朗达吉汇报着前面的人的行程。多吉也不多操心,自顾欣赏着左边的山林和路边的花草,时而望一望右侧开阔旖旎的尼洋河谷,享受着清晨从东面山谷钻过林间撒过来的缕缕晨光,心道真想在马背上睡上一觉了。
云丹跃上房顶,整片河谷洒满了阳光,树木也由昨天见到的墨绿变成了翠绿,显得清新明亮。南方谷底的树冠间漂浮着一层雾气,远山轮廓分明,山顶发出刺眼的雪光。
“云丹大叔,下来吃饭吧。”旺久来到院中,仰头向屋顶的云丹道。
云丹轻轻一跃从房顶飘然落地,背着手道:“她走了多久?”
“那时我还没醒,我母亲知道,她每天起得早。”旺久道。
二人进了房间,玉珍正让拉姆给大家摆木碗,她从炉灶上提下一壶烧开的清茶,又从一个木箱中取出来一个竹编的精致盒子,打开从中取出来一些奶渣。玉珍已经听到了旺久和云丹在院中的对话,道:“我起床后看见央拉姑娘已在院中,我还惊奇她恢复的快,后面也没多注意。我叫了拉姆帮我烧火时她还过来帮忙,片刻后才注意到她已不在院子里,我只当她是回房间了,却没想到她是自己走了。”
“这姑娘走得太急,饭也没来及吃,也没带些干粮。”扎旺道。
“姐姐只带走了那把刀。”拉姆道。
“昨晚我看到过那把刀,看似笨重又无锋刃,但其打制工艺和用材绝属上成,本还想今天借来看看的。”札旺看着云丹笑道。
云丹微笑道:“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不要这么讲,”札旺摆手道:“我们这里许久不来一个人,遇到你们那你们就是客人,不要讲什么麻烦。”
“也不知她是往哪里走了。”云丹叹气道。
玉珍母女两人摇摇头表示没有看到。旺久道:“我去看看,应该能找到她去的方向。”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到门外看看。旺久在学打猎,已经会追踪猎物,央拉姑娘出了门定会留下痕迹的。”札旺道。
云丹只吃了两个糌粑团再无心情,旺久见状急忙将手里的糌粑团塞进嘴里,又喝了两口清茶,道:“吃好了,我去门外看看。”说着跳起来跑向门外。
“慢点。”玉珍嘱咐道。
云丹也起身随旺久出了房门,旺久来到门外在地上看了一阵,道:“大叔你先待在门口,别踩乱了踪迹,我往远一点找找。”又过了一碗茶的时间,旺久跑回来兴奋地道:“找到了!”便引云丹去看,果然在围墙南侧又发现了踩断的树枝,除此外还有嵌进泥土里的枯叶。
“央拉姐姐背着重刀,应该走不太远。”旺久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改口道:“不,央拉姐姐从院墙上跃出竟没发出半点声音,且这一步足有常人的三四步远,看来央拉姐姐的密宗十分了得。”
云丹肯定地点点头,道:“那你回去跟你阿爸阿妈讲,我这就走了,多谢你们一家人的照顾。”说着就要随踪迹去找。
“云丹大叔等一等。”旺久三步作两步跑了回去,转眼回来时抱着一个袋子,道:“这是糌粑和肉干,你带上。”
“我不能再收你们的东西,已经够麻烦你们了,”云丹推辞道:“快收回去吧。”
“还请收下,”这时札旺和玉珍也来到了门外,札旺道:“虽不知道兄弟的名字,但能从人熊的嘴里救人出来,绝对是雪域里一个响当当的汉子,这些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云丹见一家人十分诚恳,再不好推辞,便合十谢道:“云丹多谢了。”说完向着踪迹所指而去,那里正是昨天二人来处。
果然像先前所讲,这片草地十分开阔且是一处缓坡,坡上与林子交界处是一片乱石堆。多吉向山上看,见山腰有一大片林木较之左右要矮一些,想来这片乱石滩应是山体崩塌滚落所形成的。此时草地上已熙攘着围满了人,家丁、仆人们正把卡垫、氆氇、酒水等摆起来,大家各围成群或闲聊景致或探讨密宗,又或是相互寒暄交识。四朗达吉差人在草地中央摆上了各式的兵器,而后便召集大家聚拢过来。
“诸位,诸位请稍作休息,马上就开始比武。”四朗达吉道:“还请我们工布年轻有为、有勇有谋的才俊们踊跃比试,一可选出明日对敌的头领,二为小女选一位如意郎君。”
“庄主,你看老朽还算才俊吗?”一个白须老者问道。
人群听了发出一阵哄笑。
“老布,你牙齿都掉了一半了。”一个汉子打趣道,又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你家的老太婆能饶了你?”又有人问道,这回连这名叫老布的白须老者自己也笑了。
“好了,诸位不开玩笑了。”四朗达吉道:“自然是家无妻室的青年才俊。比武规矩简单,有意者上场,输了退场,直到最后一人胜利,最终的胜者就能迎娶小女。”
“好!”众人道:“只要年轻,其他再无规矩?”
“对!”四朗达吉道。
多吉没有细听这些也未聚到人群中,只沿着人群边沿垫着脚尖边走边找,先是遇到了阿松仁松三兄妹。三兄妹询问自宴席后为何不见多吉,多吉心想还是不方便讲,毕竟是关系到德庆白姆的声誉,且只靠自己讲那是解释不清的,便只答是被庄主请去了。
“原来如此,昨日我们去看望列西措姑娘,她也说不知道你在哪里,原来是庄主将兄弟请去了。”阿松仁松道。
“就是,看列西措妹妹还是很着急的,当时还托我们问其他人看知不知道。”尼珍道。
“嘿嘿。”多吉笑道:“让哥哥和阿佳操心。对了,你们看到列西措在哪里了吗?”
“方才来时在路上是一起的,到了以后来了些人和我们交谈,那时就没注意到列西措妹妹了。”曲珍道。
“我见她好像是往石堆那边去了。”尼珍指着坡上面道。
“好,那我去找她。”多吉说着就要走。
阿松仁松笑道:“兄弟先不急,不如先同我们看看比武再去。”
“大哥你们看吧,”多吉摆摆手道:“我不喜欢这些。大哥你还未婚娶吧?”
阿松仁松一愣,道:“是,怎么了?”
多吉笑道:“这是好机会,以大哥的身手,定能娶到德庆白姆小姐做我们的嫂子的。”说着向尼珍和曲珍使了个眼色。
尼珍和曲珍听了笑出了声,尼珍道:“有道理,我们确实该有个嫂子了。”
阿松仁松脸一红,结巴道:“我?我……我就不了。”多吉和尼珍两姐妹见阿松仁松一改从容自信的表情,现如今又是结巴又是脸红,三人一齐笑出了声。
多吉往石堆处走近了几步,忽然看到在石堆南面的一片树荫下,列西措正和一直守在房间里照顾她的小姑娘摆放酒食,顿时心中一喜,忍不住喊了一声:“列西措!”
列西措转过头见是多吉,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如刚刚与多吉相识时淡然简单,让人只能从这笑容里看到笑容。
“大哥哥。”小姑娘白宗笑着道。
多吉招手和小白宗打着招呼,同时不忘看着列西措。走近了毯子,多吉蹲下身来帮着二人摆放着东西,来到同一侧草地时二人的眼神再次相遇了,多吉不舍得移开目光,就像是要把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一样。列西措的目光依然那么柔和,嘴角依然微扬着,再不经世事的人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因为空气里都散发着甜美。
“你都好吗?”多吉轻声问道,像是两人分别了很久。他已经忘了手里还拎着一摞木碗,只痴痴地看着列西措。
“毒已经解了,没事了。”列西措道。
“那就好。”多吉道。
“你……”列西措刚张口,多吉忽然抢了一句。
“我很好。”说完多吉自觉不妥,脸一红嘿嘿笑了笑。
三人把东西摆好后便挑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了,见草地上的人群开始散开,知道是比武要开始了。
四朗达吉父女坐在南面的一处树荫下,德庆白姆自顾低头坐在那里发呆,一点没理会草地上的事。这时在一片叫好声中,一个身着豹皮小裙黑衣长袍的汉子站了出来。
“谁来挑战?”管家站在一旁向四周问道。
四朗达吉侧脸向德庆白姆道:“你看这小伙子如何?他名叫罗布,是北面嘎玛谷人。此人少年英雄,做事光明磊落,如今在当地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且长相也不算丑,你看。”
德庆白姆没有理会他,低头继续挑拨着地上的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