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4) 孩子
因为渺浩的不适应,上了三五天后,就感冒了,不得不请假在家休养。邱晨开始了学校、诊所、家三点一线的生活。
输了七天液,医生说不用再输了,拿点药吃就可以了。邱晨松口气,总算过去了。可是令邱晨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仅仅只是开始。
因渺浩生病没法上幼儿园,只能在家,邱晨不得不又将母亲接回来。渺浩开始在家吃药休养,本以为吃几天药就没事了,可是这个吃药的过程却是由几天持续到了几年。渺浩开始了吃药如同吃饭一样的经历,而邱晨也在这样的锻炼中与医院的医生与护士成为了熟人。甚或有一次,邱晨去医院给渺浩拿药发现钱不够了,却能够先将药拿回家,然后再去送钱。为这样的待遇,邱晨有些哭笑不得。
时间就在邱晨陪渺浩一次次往返于医院的路上悄然而逝。煎熬一词对邱晨来说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生活。有时候,邱晨感觉自己就是一祥林嫂复体,日常的聊天起头几乎都是“唉,孩子今天又咳了”。邱晨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总是控制不住,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渺浩三周岁生日,邱晨再次请假陪着咳嗽不止的渺浩走进了医院。因了多次的就诊,医生都对渺浩很熟悉了。简单的检查后,医生与邱晨说,让她带着孩子去省里看看,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渺浩的咳嗽一直不能康复,他这个年龄,长期使用抗生素副作用很大。而且,医生怀疑渺浩的咳嗽已经发展成了咳嗽变异性哮喘。邱晨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以下,想到了一段时间为宝宝的病奔波与劳累,想到医生说这种病没法根除,只能减轻症状,邱晨觉得累极了。
回到家,给渺浩做了点吃的,邱晨再也不想做任何事情,就这样默然地看着不知世事的渺浩,听着他一声声的咳嗽,邱晨感觉就象有一把锤头一下下锤打在心上。邱晨想毁灭身边的一切,却又浑身无力。敲门声传来,邱晨强撑着打开门,门外是公婆。邱晨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公婆进来看了一眼,叫了一声渺浩,看渺浩没应便去了客厅。公公让婆婆给泡茶,结果发现暖水瓶中没有热水。公公扬声问道“没水吗?还有茶在哪里?咱们中午吃什么?”
邱晨没说话。
“唉,你呀,就不能少点事。一会儿,我看看做点,或者等任皑回来再说。”婆婆不悦。
“我在儿子家,还不能说话,还不给饭吃?”公公显然不愿意权威被挑战。
“怎么了?”任皑开门走了进来。
“没什么,你这里我们是没法来了,好心好意来给我孙子过生日,结果进门就给脸子看,水也不给,饭也不让,我们这就走。”
“说什么呢,我这就去做。”任皑边说边走进卧室,看到邱晨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没说什么,换下衣服,去厨房做饭。
“不用做了,你家的饭我吃不起,我这就……”公公仍在扯着他的大嗓门不依不饶。
“行了,你就省省吧。”婆婆在一旁小声地劝着。
“行了,有完没完!”任皑有些心烦,他听着父亲的数落,孩子的咳嗽,想着邱晨那张没有生气的脸,烦闷地想打人。
“你……”公公显然没想到任皑会这样对他说,一时竟语塞了。婆婆赶紧上前把他拉到沙发上,小声地劝着。
邱晨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到嘴里,有些咸,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满脸泪水。她伸手摸了一把,走出卧室,来到厨房,看了看正在做饭地任皑,有气无力地说,“任皑,我撑不住了,我们离婚吧,求你放了我。”说完没等任皑反应,她走回卧室,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渺浩看到妈妈哭了,懂事地走到妈妈身边,伸手给妈妈擦泪“妈妈,不哭”。邱晨伸手紧紧地抱住孩子。
任皑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他又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没听错。离婚,这是第二次邱晨提起了。看着邱晨的样子,任皑的心抽疼。他不知道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不甘心,可却感到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任皑第一次对婚姻没有了信心。
婆婆和公公显然也听到了邱晨的话,婆婆恨恨地瞪了一眼公公,公公有些不服,却也没说什么。
婆婆来到厨房问任皑:“她怎么了?”任皑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日子怎么就过得要离婚了。
邱晨紧紧地抱着孩子在床上,就那样躺着,无声无息,感管已经失去了知觉。孩子的咳嗽声,邱晨充耳不闻。任皑也没有到卧室来。世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午饭,晚饭,邱晨都没有吃。公婆吃过饭后早早去休息了。任皑一个人在客厅,他在等邱晨。
渺浩在邱晨怀里睡着了。邱晨小声地叫任皑,因为她需要任皑帮忙给孩子换衣服。她怕自己一个人,一不小心让孩子再咳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孩子难得地平静睡眠。邱晨实在是怕了渺浩从睡梦中咳醒后的阵势——声声不停,直到咳吐。
给孩子换好衣服,盖好被子。邱晨和任皑来到客厅。邱晨再次告诉任皑她承受不起了,离婚吧。邱晨甚至提出可以什么也不要,孩子、房子什么都不要,只求任皑能让自己离开。邱晨说她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她管不了了,真得撑不住了。她告诉任皑今天带着渺浩去医院了,医生怀疑是咳嗽变异性哮喘,建议去省里看看。她说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带着孩子回到家地。她说,她实在无力再去应付任皑爸爸的指责,无力去做任皑父母心中的好儿媳……邱晨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不知道,原来她的心里积攒了这么多的情绪。
听着邱晨的絮叨,任皑哭了:“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不要离婚,我还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我还没有让你幸福。”
任皑的泪水,让邱晨混沌的大脑开始清醒。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这个男人,邱晨的内心再一次龟裂。她原来开始爱这个男人了,只是她不自知。这个家,这个她和任皑燕子衔泥般建立起来的家,已在她心中。还有渺浩,她同样也是爱着的,只是一直以来她被生活的忙乱与琐碎消耗着,没有精力去关注过自己内心那份爱的滋生。
邱晨哭了,只是这一次的泪水却多了份爱,多了份坚定。任皑看着眼前哭泣的邱晨,觉得似乎有什么变了,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他把邱晨拥进怀中,低喃着,“邱晨,不要离婚好吗,我一定努力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
邱晨点点头,从任皑怀中抬起头,伸手擦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又给任皑擦,“嗯,我们一起努力”。
任皑使劲拥住了邱晨,他觉得自己的心再次定了下来。
到厨房找了些东西吃,任皑要做,邱晨没让。那一夜邱晨与任皑看着睡梦中的孩子,想着明天的求医之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