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生

有个男生,曾在我十五六岁的年纪出现过。20年过去了,回首再望时间苍茫,已模糊了少年时的脸庞。但那些跌落在岁月中的记忆碎片,恰如秋风起时,落叶翩然,年年岁岁,恍然如昨。

他是从别的乡镇中途转学过来,没什么特别,是那个年龄很普通的一个男生。脸形微圆,白衬衫,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西服样式的深棕色外套。从没见他开怀大笑过,甚至不记得他说话的声音。

那时候男生和女生互相是很少说话的,相信你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直到有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他和他的同桌一起过来,他交给我一个崭新的发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坐立难安。

已忘记我是怎样把那个发夹还给他的,但肯定也是像地下工作者一样悄悄还给他的。他接连两三天没来上学,请了病假。我如坐针毡心绪不宁,觉得他不来肯定跟我没要他的发夹有关。

终于也是晚自习的时候,他提着包回来了。看到他低头进了教室,犹记得当时我差点哭出来,又悲又喜如释重负。接下来风平浪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直到毕业那天。

毕业离校,东西都收拾完被弟弟拖回家了,我打算步行回家。在校门口,他出现了。还是像上次一样没有说话,递给我一个本子转身离开了。

在家等成绩的日子,他差不多一个星期一封信。村里的大喇叭总是喊我的名字,让我到村支部去拿信。大喇叭一喊我的名字,全村人都会听到,我很窘迫,也从来没有回过信。

有天我爹问是谁老给我写信。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拆穿了,我第一次给他回了信,让他别再写信了,不然我爹会打断我的腿。他迅速地回了一封,约了时间在乡里的邮局门口见。

我当然没有去。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已是十年之后。他的同桌告诉我因为打架,他伤了别人性命,已经被执行了。没有什么细节,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木然地站着,想起那个发夹,那个本子,那些信,他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还有那些早已逝去的青春和思绪......

不知道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你经历了什么,那像默片一样的年纪,谢谢你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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