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正中,柴火炉上炖着一锅汤。一阵疾风吹过,一颗老鼠屎掉进锅里。翻滚几下,沉到锅底。
老鼠屎与锅,都有点儿蒙圈。
老鼠屎纳闷,刚才我还在风中自由翱翔,怎得下一秒就被云彩拥入怀中?
锅直犯嘀咕,扔进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从没见过,难道是新型佐料?
“你是谁?”锅首先发问。
“我?鼠粪!”
“淑芬?香料?”
“不是香料,是肥料!”
锅愈加奇怪,在做清汤,为什么放进来炖肉的佐料。于是打了个嗝,把“鼠粪”托举到锅面,想借着阳光看个究竟。
“锅里有颗老鼠屎。”锅边的阿甲惊恐的对阿乙叫道!
“不能吧!我看看!”阿乙还算淡定。
“沉下去了!你看你看,那里,又沉下去了!那儿,在那儿……”阿甲激动的指着,叫着。
阿甲的异动引起了园子里干活的人和堂屋里坐着养神的老祖宗的注意。老祖宗拄起龙头拐杖,慢悠悠的向着锅边走来。
阿乙拿起铁勺用力的上下搅动。边搅边问:“哪里?哪里?你一定看错了。”
“不能。你轻点,别给搅散了。”
“我搅什么了?你眼花了!”
“确实是老鼠屎。你也看到了!”
“我没看到。一定是你眼花了。”阿乙更加用力的搅动。“你看,你看,哪有?一定是你眼花了!”
“真的有,我真的看见了。你再找找。”
……
干活的人围拢过来。
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锅的耳朵,锅怒视着躲在菜叶下的“鼠粪”。
“就是一颗老鼠屎!还你妈鼠粪呢!还肥料呢!真她妈会包装啊!”想到这里,锅一阵恶心,吐出一圈圈白沫。
鼠粪兄顶着一片菜叶,委屈扒拉,说道:“锅兄!锅兄!莫急!莫气!这事真不赖我!听小弟解释!”
“小弟我本是路边安粪度日一良民,无意间被风口吹上了天,贵宝地惹事端实非我愿,望锅兄巧腾挪助我度过难关!”
“屁!”锅气得黑脸通红,破口大骂:“我本欲做鲜汤让人交口称赞,没成想来了你这个烘烘臭的屎蛋,可怜我柴火堆上忍受煎熬与磨难,为雪耻今天非把你碎尸万段。”
锅兄把一腔怒火倾泄在鼠粪头上。锅面立时像爆裂的自来水管欢腾起来。
鼠粪上下翻滚,无所遁形。锅边上围着的人都看到一颗老鼠屎在锅里玩冲浪。
老祖宗终于姗姗来迟,拿过阿乙手里的勺子,轻轻一捞。鼠粪静静的躺在勺子里。
“想我临终也算是轰轰烈烈。飞上天看过人间景色,下汤锅尝了佳肴美味。死便死吧!哎!”鼠粪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马上被鞋底碾成粉末。
“真的是颗老鼠屎!”还是老祖见过世面,语调平静,波澜不惊。
阿甲羞愧的低下头,这事虽然是他发现的,但也躲不过失职的责罚:“老,老祖宗,这锅汤倒了吧。我马上再做一锅,不耽误大伙用饭。”
老祖看了阿甲一眼,“咚”,把勺子扔回锅里:“连锅一起,都扔了吧!”转身向堂屋走去。走出两步,转头对阿乙说:“那勺子,也扔了吧。”
“老祖宗英明!”锅边众人拍手称赞。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顺着房檐滴落进院墙根一口锈蚀的铁锅里。水洼底,躺着一颗快泡散了的老鼠屎。
“哎!我说怎么碰到你个铁憨憨,这么多天了,是不是悔不当初啊?我快散了,你也快漏了吧?”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扫把星!”
“哎!”另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你怨它,它怨你,我该怨谁呢?”勺子委屈的说。
“都怨那风!”老鼠屎和锅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