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谭菲菲闯进招兵办公室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这么偏远的山沟里,怎么会这么美丽时尚的女孩?
我们正在山里的一个小镇上招兵。这是个南方小镇,四周都是山,浓密的树林泛出沉甸甸的绿色,仿佛要溢出浪来。我们坐火车,乘汽车,颠簸好几天才到达这里。这里的人山里生山里长,体格健壮,我们部队曾从这里招过兵,从这里出去的兵都不错。我们部队扎驻在西藏高原。
几天来,我们跟着小镇上武装部唯一的一个同志到各个村庄,宣传参军的光荣、当兵的责任,但来报名的只有几个。许多年轻人刚开始都欲欲一试,可一听说是去西藏当兵都就都犹豫了,任我们说得口干舌燥都不为所动。小镇周围的村里人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些闭塞的山里人了,村里的青壮年都到城里打工赚钱,有些还盖起了小洋楼。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除了担心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以外,更多的是为“现代文明”对人们观念的污染而感到愤慨。所以当花一样妩媚的谭菲菲闯进来说她要去西藏当兵时,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让我们不可思议的还有时尚现代的谭菲菲为何出现在偏远的山沟里。看得出来,谭菲菲不是一般从城里归来的打工者,她身上洋溢着一种优雅的气息和时尚的味道,那是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忘记的很有内涵的气质。
我说,你坐吧。我细心地打量着她时尚而又恰到好处的穿着。
她说,我叫谭菲菲,我想去当兵。她深潭似的大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我。
我说,我们招的兵可是要去西藏的。我像欣赏一幅画一样去欣赏她精致的五官和七彩的指甲。我不相信这样的女孩想去西藏当兵。
她说,我要当的就是西藏兵。她那双幽深的大眼睛肆无忌惮地望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现代都市女性特有的自信。她轻轻的笑了笑,两个浅浅的酒窝随即在她嫩白的脸上泛开来。她真的很美。
我做好了倾听的姿态。在这偏远的山村里,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姑娘,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山村的太阳透过敞开的门斜照进来,谭菲菲的身上笼罩着一圈灿黄灿黄的光晕。看着这么美丽的姑娘,我觉得是一种享受。
谭菲菲说,我是A城电视台的记者,这山村是我的老家。我听说你们西藏部队到这里招兵,特地赶回来报名。
我问了她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无法理解美丽时尚并且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好工作的女记者要去当兵的缘由。在我看来,这样的娇柔的女孩,应该是坐在大城市精致的咖啡厅里,优雅的喝着咖啡,沐浴着轻柔的烛光和舒缓的音乐。我无法把高寒缺氧的西藏边防与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联系起来。
我说,你24岁,已经超龄了。
我只不过太了一点,规定得那么死吗?
我说,是的。
帮帮我吧!首长。她的语气放轻了许多。我真的想去西藏当兵。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原则是不能违反的。我还是不能把她与高原的战士联系起来。我固执地认为,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谭菲菲失望地走了出去,身后飘来一阵好闻的体香。
我呆呆地望着门前一直往远方延伸的小路,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这个迷人的山村!美丽而奇怪的姑娘!
谭菲菲第二次走进我们的招兵办公室,仿佛一朵出水芙蓉,非常清新怡人。她身穿一条雪白的裙子,原先的波浪型卷发变成了清水挂面的披肩长发,七彩的十指似乎落过了一场白雪,洁白透亮。
我们仍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我们要招的是战士,在天寒地冻的高原哨所上站岗放哨的战士,而不是一棵放在温室里悉心呵护的花朵。
经过近一个月的探访、体检,我们已招到了20多个综合素质较强的小伙子,准备返回部队。我们的心情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我们打算在走的最后一天好好的享受一下山里的美丽风景,深深的呼吸呼吸山里清新的空气。
蓝汪汪的天空被碧绿的树林紧紧簇拥着,仿佛一堆裴翠抱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钻石。
谭菲菲就是在这样湛蓝的天空下,再一次朝我们走来,就是在这样美丽的一天里,带来了她动人的故事。
像仙女一样的谭菲菲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用她那迷人的水汪汪的眼睛紧盯着我们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听了这个故事你们也许就会让人当兵了。这是我内心珍藏的回忆,本来,我不想使用它……
谭菲菲展开一幅画,一幅油画,调子冷峻。一个在辽阔而苍茫的高原上显得异常孤单的女军官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女军官并不是谭菲菲。
美丽的姑娘一定有美丽的故事。
我们期待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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