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日俄战争后,大清人士,统说专制政体,不及立宪政体的效果。
何谓专制政体?即全国政权,统归君主一人独断,即所以谓专制。何谓立宪政体?君主只有行政权,没有立法权,一国法律,须由国会之中士大夫议定,即所以谓立宪。
日本自明治维新,改行新政,把前时专制政体,改作君主立宪,国势渐渐强盛。也因此一战胜清,再战胜俄,俄国政体,还是专制,终被日本战败。
自是中国人的思想言论,骤然改变,反对专制之风潮日盛,以康有为为首的改良派公车上书,请求光绪帝变法维新。光绪帝从1885年中法战争的失败和最近的甲午之败中认识到,清朝现有的制度已经腐朽不堪,再不变法恐怕真的有亡国灭族的危险,于是他在征求了慈禧的意见后,决定实行变法。光绪二十四年,即1898年6月11日,光绪帝颁布《定国是诏》,开始推行新政。
慈禧太后虽然不愿,也只得依违两可,与王公大臣,商定粉饰的计策,停止科举,注重学堂,考试出洋学生,训练新军,革除枭首凌迟等极刑,并禁刑讯。
此向国外学、练新军的计策,终使大清自掘坟墓并为其坟墓培养了挖掘人。此是后话。
光绪帝曰:朕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我朝自开国以来,列圣相承,谟烈昭垂,无不因时损益,著为宪典。现在各国交通,政治法度,皆有彼此相因之势,而我国政令,积久相仍,日处阽危,忧患迫切,非广求智识,更订法制,上无以承祖宗缔造之心,下无以慰臣庶治平之望,是以前简派大臣分赴各国,考查政治。现载泽等回国陈奏,皆以国势不振,实由于上下相睽,内外隔阂,官不知所以保民,民不知所以护国。而各国之所以富强者,实由于实行宪法,取决公论,君民一体,呼吸相通,博采众长,明定权限,以及筹备财用,经画政务,无不公之于黎庶。又兼各国相师,变通尽利,政通民和,有由来矣。时处今日,惟有及时详晰甄核,仿行宪政,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以立国家万年有道之基。但目前规制未备,民智未开,若操切从事,徒饰空文,何以对国民而昭大信?故廓清积弊,明定责成,必从官制入手。亟应先将官制分别议定,次第更张,并将各项法律,详慎厘订,而又广兴教育,清理财政,整顿武备,普设巡警,使绅民明悉国政,以预备立宪基础。着内外臣工切实振兴,力求成效,俟数年后规模粗具,查看情形,参用各国成法,妥议立宪实行期限,再行宣布天下。视进步之迟速,定期限之远近。着各省将军督抚,晓谕士庶人等,发愤为学,各明忠君爱国之义,合群进化之理,勿以私见害公益,勿以小忿败大谋,尊崇秩序,保守和平,以预备立宪国民之资格,有厚望焉!钦此。
而中日战争期间,张之洞调任两江总督。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乙亥,张之洞奏:江宁省城创设陆军学堂,延募德国将弁教导,并附设铁路专门,迁就铁路人才。
晚清政府虽然极端专制,然而各省督抚之权日重,且多各自为政之处,各省督抚一面为培植自身的势力,确保所控地盘,一面为博得开明的美名,纷纷遣送学生学习武备。由此,拉开了大清国留洋史。
清政府于1903年12月4日设立了练兵处,任命庆亲王奕劻为总理大臣,袁世凯为会办大臣,铁良为帮办大臣。练兵处下设军政司、军令司、军学司三个部门,每司设正副使各一人。练兵处的总提调是袁世凯最得力的助手徐世昌。军政司负责“考查官兵,筹备军需”。
练兵处所讲“嗣后各省如因急切需才,不得已拟派学生出洋游学”的限制恰恰也成了当时督抚们自行选派的借口和理由,加之各省新办的军事学堂刚刚起步,的确不足以担负起培养先进军事人才的重任。所以1904年后的几年,留学生的派遣,仍是中央统一考送与地方督抚私自选派并行。
当时驻日公使杨枢曾指出,肄业于日本各学校的中国学生虽然有一千三百余人,而学习武备者仅二百余人。杨枢希望政府添派学生送入日本陆军各学校,培养更多的干城之才。同时,杨枢还提议:“应否饬下各督抚将军于世家宦族内遴选文武兼资之少年学生,添派东来,分定班数、人数,送陆军学校肄业,以广将才而资录用。”
练兵处讨论“欲求鼓舞振兴之效,必有整齐划一之规。查现时文科各生业经学务大臣奏派三十余人前往,武科尤急。”在充分肯定杨枢的建议并综合衡量了国内军事学堂与练兵之重要关系后,练兵处很快便制订了此后军事留学生派遣的整齐划一之规——《选派陆军学生分班游学章程》。
考试之内容按《考验各省选派出洋学生章程》规定了五项考试内容:一、面试;二、查出身;三、验体格;四、考文艺;五、考旧课。各项具体考试内容为:面试,查其举止、器度、言语;查出身,由各生填写简明履历;验体格,包括身长、胸围、四肢、视力、听力、言语,强弱特征由验员填写表内;考文艺,考作论一篇;考旧课,对曾习普通功课者每项出一二题。
光绪三十年六月,时任直隶按察使的宝棻与陆锺琦家很相熟,曾幕陆仁熙游东川,且了解陆光熙其人,电奏:派陆光熙充督练公所参议官并请赏给新军职位衔。得朝廷诏照该衙门知道。
按:宝棻(1856年—1913年),字湘石,京师八旗蒙古正蓝旗人,清末政治史上的重要疆吏。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由江西调湖北按察使,后历任直隶按察使、浙江布政使、山西巡抚、江苏巡抚、河南巡抚。武昌起义时,配合北洋军在河南捕杀爱国会成员和革命党人。清帝退位后隐居不仕。
光绪三十年八月,练兵处考送第一期120名,其中:山西3名:姚以价、张维清、阎锡山。
光绪三十一年七月,“盛京将军廷(杰)奏拣选学生出洋肄业武备折”内讲到:“谋自强之道尤以讲求武备为先,拟仿照陆军小学堂章程挑选学生一百名设武备小学堂入堂肄业,以房屋尚待修整,开办需时,刻已先挑身体强壮、文理清通之学生四十名与日本军政官福岛安正议定送往日本,入于振武学校肄习武备三年,卒业学成回国即可派为营哨官之用。每一学生膏火每年需银洋四百元,来回川资洋二百元。奉当财力艰难、筹款不易,仅就历年廉俸所入竭力筹措,共得银八千两,指作第一年用度,以后应用经费由后任将军随时设法筹措。
光绪三十一年八月,考送第二期110名,其中:京旗9名:鸿宝、金麟、维钦、奎福、崇谦、宝清、士杰、金寿、觉罗寿明;直隶:方日中、徐树铮、刘基炎等29名;浙江黄郛等4名;唯学务处派遣陆光熙1名。
或许是京旗之地官宦世家子弟在选派留学生上受到优待。王赓(王揖唐1877—1948年,初名志洋,字慎吾,后改名赓,安徽合肥人。1904年与陆光熙同期进士,同年由北洋督练公所确定保送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引见翰林院检讨陆光熙至督练公所保送为补用道。陆光熙借以翰林文职员身份,以志愿随同选送赴日陆军学习生,与第三镇正书记官徐树铮等,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8月)派遣留学日本,为陆军士官学校二期学员。
按:蒋介石(1887年10月31日-1975年4月5日),原名瑞元,学名志清、中正,字介石。浙江奉化人。1906年初肄业于龙津中学堂,4月东渡日本,入东京清华学校,结识陈其美等人,受到反清思想的影响。
1906年末回国,1907年考入保定全国陆军速成学堂,习炮兵。1908年春赴日,入东京振武学校并加入同盟会,1910年冬毕业后,入日本陆军第十三师团第十九联队为士官候补生。投身民主革命获得孙中山的器重,辛亥革命爆发后,蒋介石回上海,受陈其美指派,率先锋队百余人至杭州,参加光复浙江之役;嗣后在沪军都督陈其美部任沪军第五团团长,与陈其美、沪军第二师师长黄郛结拜为“盟兄弟”。
蒋介石常自诩自己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学员,其“中华民国国民身份证”上所填写的毕业学校正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按:查留学生题名录,未见此实证。蒋介石这段学历当属造假),并以此为荣。
欲知陆光熙赴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