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是我第一次看到四川下雪,大人告诉我02年有比这还大的一场雪,我并没有记忆。
身上冻得冰冷以后,雪落在手上会给我两秒钟看清它的形状,发现真的和书上画的星星一样时我就像发现了全世界,固执要着给病床上的阿公看一眼,傻子一样捧着两片融化的雪来往于门里门外,时间它不肯等我,后来阿公走了,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变成了别人眼里不可理喻的小疯子。那是初一。
巨大的难过淹没了小小的我,美梦噩梦现实幻想里都是那天凌晨躺在门板上的老人。重复梦见六年级时我放学回家,夕阳照着空荡的房间,老人孤独的坐在昏暗的地板中央,我第一次看见阿公哭泣,他说,陈静,阿公可能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太过久远的记忆我已经分不清楚那时他眼里闪烁的光究竟是绝望还是其它。家人背着我偷偷谈论病情,医生的宣判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第二天我在河边的竹林里攀高,偷听到偏方说竹子开出的花熬药可以治疗癌症。后来我终于见到竹子开花,只是那时的我已经不再需要那些花了。
精神恢复以后,我并没有如传说中的一夜长大,我还是很爱啃生的西红柿,还是喜欢喝酸萝卜老鸭汤,偶然尝到一种米觉得好吃就心心念念。于是家里种了西红柿,我回家摘了就能吃,泡菜坛子里三分之二都是酸萝卜,吃不完的下一年咸到没法入口,干涸多年的田灌上水种了传说中的香稻,却并不是我偶然吃到的味道。
朋友叫我去赶集,3.5米宽的水泥路上浩浩荡荡是她家的成员,在人群中心的她和人群之后的我,我开始变得嫉妒,于是哭着闹着,爸妈终于决定回家过一次年。是一段很不适应的时光,固定的生活突然闯入两个人打乱了我的节奏,我一天天数着期待着他们离开的日子,最后在他们走的那天哭的绝望。
抛开那些我和阿婆吵架,她踹烂了一扇门只为打我一顿,或者深夜将我锁在门外清晨将我锁在门里的时光,阿婆也是极溺爱我的。
在只有我和她的那几年过后,再也没人半夜听到雷声惊醒,会到我房间里守着我睡着。
我仍旧没去细想造成我怕打雷的原因是不是那段日子无论白天黑夜醒来的我都被一个人反锁在家中,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气,直到天亮从后门阳台踩着房顶逃出家中去学校读书。
或多或少那两年,我们的精神都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