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没有温度的金属探针刺破了我的颈后皮肤。一阵尖锐的刺痛之后,我便渐渐没有了知觉,我只依稀知道他们拿那根金属探针在我的脑子和身体里乱搅了一通。
我的感知逐渐消失,痛似乎是一件遥远的事情。我的眼睛也渐渐无法对焦,明晃晃的节能灯在我面前模糊成了一团团白光。仿佛有来自外来星系的生物开着他们的碟型运载工具招呼着我启航。
我的视野终于变得一片漆黑。
然而我又苏醒了。
我还在这间实验室里。
这次我的视角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对着我的是一张实验台,实验台旁围了四个不断捣鼓东西的穿着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的人。他们将他们手里的东西钉在木板上,又不停地换着工具在那东西上比划来比划去,兜兜转转的。我很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刚这样想着,我的身体便轻飘飘地向前移动,这可比我以前要灵活多了。
我凑近一看,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哦,不对,我的魂已经飞了,不然我的身体怎么会在实验台上?
我低头看着我现在的身体,才发现它确实是呈透明状,而且飘浮在空中,我还能透过自己的身体数清地砖上的横纹呢。
虽然我的灵魂完整无缺,但是我的身体却残缺不堪。
实验台上废弃的杯子里,我的上半身歪歪扭扭地斜躺着浸泡在我自己的内脏及血渍之中,而我的下半身则是被劈成两半,一半放在器皿里浸泡,一半被钉在木板上,这也正是那四个人正在捣鼓的东西。
我看着他们虽然拿着器械比划,但在我身上真正动刀时却满是踌躇。他们的手无意识地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对自己手法的不自信,还是对我的牺牲有一丝的愧怍?
或许都有吧。
他们对待我的身体并不算慎重,我知道我的生命的价值对他们来说只是他们练手的第一步台阶。
我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虽然心痛,但是我还是在一旁看完了他们处理我身体的全过程,原来他们要用我的坐骨神经和腓肠肌做标本呀。
说来奇怪,我居然真的有感受到我的神经与肌肉被剥离,但不是痛,而是那种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无情拿走的坚实的触觉。
我本以为我的价值被彻底榨干后,他们就会结束今天的实验,但是——
现在还太早,我们再去拿一只吧。
有人这样提议。
很快我就看见我的同伴懵懂地被抓了过来。和当时的我一样,对新的环境不知所措,只是无力地企图挣脱那只即将对他犯罪的手。然后我看见那根造成我死亡的金属探针一点一点地向我同伴的后方刺去,我想放声尖叫却如鲠在喉,这简直就是在目睹我死亡的全过程。
正此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一股强有力的吸力在拉扯我的意识。在我的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听到一个声音,有空远回音却又像在我耳边喃喃自语。
小蛤蟆,死不瞑目,死后初具神识,我且渡你一程,至于以后,只看你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