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教授在社交APP上有个视频,说了些话,含义最深的,那句“有股无形的力量”和“一切皆有可能”。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迷迷糊糊中写了这篇小说。主旨不是很鲜明,自己也晕头晕脑的。还有,最懒给小说中的人起名字,套用的名字多,乱了,女孩都是大丫、二丫、樱子,男孩是柱子、顺子这些。看残雪的小说,落病了,现在码字儿,情节淡化没了,人物也成了符号,故事本身像个寓言。困惑中。
《无形的力量》
路塌方了,送动物的车掉进去,跑了两只老虎和两只黑豹,四只黑影箭样的不见了。路塌方的功夫全日食也来了,大地一片昏暗,蓝黑的天幕下世界成了成了魔界。蝙蝠飞的漫天是,猫狗吓得到处叫,天象把这些小东西惊坏了。幺叔和幺婶在院子里一脸惶惑。幺叔说:“末日来了呀。”幺婶一听去屋里把小包袱系在腰上,是钱,有大几千。大丫跑进来把老虎和黑豹的事儿说了。消息叫人惊悚,这些东西都吃人。幺婶跑进屋,出来时手里拿了把剑。幺叔脸色煞白,吼道:“做甚?”幺婶儿说:“砍老虎啊。”这剑比他们都值钱,玄风剑,有皇上那年代威震江湖。剑被藏了。李拐子来了,幺婶泡了茶。“天狗”在移动,天放出光亮了。幺婶儿说:“她叔,这是末日要来了?”李拐子说:“不是,常态。”
年景是这样,没法子。空气里有奇怪的声音,叫人不安。李拐子家祖上是宫里的“钦天监”,李拐子看过秘笈。这声音是动物发出的,虎和豹的气味叫其它动物会紧张,风里怪异的声音是他们发出的信号。李拐子说:“大丫上过高中,应该知道。”大丫笑得很傻,像天上被遮挡了一半的丑太阳。大丫去街上,幺婶凶巴巴地说:“叫老虎吃了你!”大丫一瘸一拐地走了。这儿的人都这样,不是瘸子,走起来都像瘸子,据说当年奶奶辈儿吃了有毒的橡子面,小脑有时候会不好用。李拐子走时叫幺叔幺婶儿小心蛇,天象异常,它们不安分。幺叔心神不定,某种无形的东西叫他不安,是什么,幺叔说不好,说:“大丫娘。…”幺婶在后院昏睡了。黄色的墙变成了褐黑色的了,在活动,幺婶倒地上了。是壁虎的和四脚蛇,满墙都是,聚集在一块儿不知道是干什么。
街市贴了告示,提供黑豹踪迹者,找到黑豹,奖赏一千万。空气涌动,有股力量。大丫问柱子,柱子也感觉到了,像风又不像,很怪异。柱子傻笑,说:“鬼魂?”一千万元,太吓人了。柱子说:“大丫,俺要拿到这一千万,就娶你。”大丫脸通红,瘸着走了。柱子说:“俺说的是真的。”大丫说:“你拿了再说。”天一黑,鬼魂出来了,藏在树丛和坟地里。幺婶喜欢晚上去河边洗衣服,跑回来,她说:“鬼,到处是鬼。”幺叔怒斥,说:“别胡说八道。”幺婶去院里洗了。
柱子和大丫说:“巴子家出事儿了。”巴子家最有钱,开废品回收站。巴子家发现了黑豹的皮毛,来了很多人,把巴子家翻了个底朝天。巴子这人挺好的,大丫说:“去看看。”巴子坐在院子,到处是破烂。没有人了。巴子咯咯地笑。他爸想赚悬赏钱,怕别人挣去,把黑豹皮晒到院子里了。这皮子是他祖爷爷那会儿的。大丫说:“没事儿了?”皮子拿去鉴定了,肯定没事儿,是老货。巴子说了个秘密:黑豹肉和唐僧肉一样,吃了长生不老。轮到大丫和柱子嗤嗤笑了。巴子把一个本子给他们看,上头黑豹的照片吓了大丫一跳。黑豹不是以为的样子,斑点也是黑的,毛也是黑的,黑的程度不一样,有点儿像狮子又不像狮子。大丫头皮发麻说:“这样啊?”二子也没见过。垃圾堆上的纸壳、塑料什么的突然悬浮起来了,大丫说:“没有风啊?”巴子说最近老这样,有股无形的力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丫问李拐子,说:“叔,吃了黑豹肉真能长生不老啊?”李拐子脸色铁青,得知是巴子说的,李拐子愠怒,说:“凶兆。”他样子吓人,大丫回家了。幺婶儿去地窖拿东西,叫马蛇子咬了,胳膊肿成了腿。柳郎中给用了药,说:“得慢慢来。”幺婶儿说一些胡话,大丫听哭了。晚上幺婶儿叫大丫喝水,大丫迷瞪着去给幺婶倒水。幺叔不在铺上。大丫疑惑,说:“娘,俺爹呢?”大丫去了茅厕,爹也不在。娘和大丫说:“你看看橱柜里的剑在不。”剑没了。大丫穿上衣服去找爹。天上有星星,光线不亮。河滩的树林里有鬼魅的闪光。大丫提心吊胆,看出是她爹。幺叔说:“我练剑,你来做甚?”有古怪的声音在漂流,很吓人。幺叔说:“你回去守着你娘,我手里有剑呢。”大丫回去和娘说了,娘说:“躁动啊。”
巴子家的皮子鉴定不出是老货来,他爹和哥跑了。巴子和大丫说:“俺们真没见着黑豹啊。”巴子和娘也走了。大丫妈常卖废品,不知道去哪儿卖了。柱子说:“二十里堡子。”五里路去卖破烂,大丫妈不想。老是有什么在空气里。大丫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大家都有感觉,晚上特别吓人,某种东西从你身边过去,看不见摸不着。柱子说有人说是鬼魂,晚上找老虎和黑豹的人太多,几处坟地被踩塌了。幺叔还是晚上出去,背着捆草,玄风剑藏在草捆里。空气里常常有自言自语,是幺叔嘟嘟囔囔在说什么,好像在念经文。大丫看见娘的脸在黑暗中扭曲着,不敢说话。大丫去找爹,爹不在树林里。大丫拿着根棍子,像盲人又像鬼。古怪的气流飘过时,叫人站不住。摇摆叫大丫生气,大丫使劲看,什么也看不见。大丫是突然发现她走进墓地了,大丫肯定她没往这边走,一定是那些气流把她带到这儿来。大丫憋足了气,要一口气跑回家,她脚下突然没了大地,坠落地下去了。大丫摔在地上,有股怪味,月亮诡异地出来了,光线一下亮堂了。大丫昏了一次,她睁开眼,看见了棺材,一个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大丫就又昏了。后来怪异的气味把大丫刺激醒了,光线又亮了一层。蠕动的东西是猫或者是狗崽儿,大丫抱起小狗崽儿爬出去跑了。回家一看,既不是猫,也不是狗,大丫看不出是什么,它发出的声音很怪。大丫给它羊奶,它喝了很多就趴着了,早上大丫又喂了它。羊圈在后院。幺婶儿一脸惶恐,说:“有人偷奶。”幺叔早上回来就睡着了。大丫说:“不会吧?”大丫一脸笑意。幺婶拖着大丫去看羊,母羊的奶囊都瘪了。大丫说:“今晚我注意点儿。”柱子来说好几户人家搬走了。大丫狐疑,说:“为啥啊?”柱子不知道,好像也说不出什么缘由来。二丫问李拐子,说:“叔,他们为啥搬走了啊?”李拐子一脸诡秘,说:“他们害怕了,那股无形的力量叫他们紧张。你没觉到吗?”大丫起了鸡皮疙瘩,说:“叔,那到底是啥呀?”李拐子快步走了,像没听见。二丫和这些人家没有往来,她还是失落,那些每天熟悉的景物没了。这天早上大丫被娘叫起来了,周遭全是生面孔。把大丫吓没魂的那两只丢失的黑豹,就趴在院门口,那些人堵在门口,不敢上前。黑豹太吓人了,威风凛凛,长相怪异。大丫爹把玄风剑拄在地上。给大丫抱回来的小狗崽从黑豹身子下出来了,朝大丫摇尾巴。大丫恍然,她把黑豹的崽儿抱回来了呀。一只黑豹站起来,回身注视着大丫,大丫一动不敢动。小黑豹不管,去摩擦大丫。大黑豹过来把小黑豹叼回去了。早上幺叔听见了古怪的声音,持剑出来,看见了这些人。他们想来弄走黑豹,和幺叔说:“那两只虎在哪儿?”幺婶和大丫叽咕了,大丫说:“这只小豹子是捡回来,我喂的它。没看见老虎。”幺叔把剑装回剑套,叫幺婶和大丫回屋了,说:“不许出去,我困了。”那些人用麻醉枪把黑豹麻醉了,抓住小黑豹走了。外头没人了,大丫看见了柱子,他说:“都走了。”幺婶儿说幺叔晚上不出去了。大丫说:“我爹出去干什么去了?”幺婶奇怪了,说:“你不是说练武吗?”
大丫去河边坐着,柱子和她说:“他们说老虎也是叫你们藏起来了。”大丫恨胡说八道,说:“听他们放屁,谁敢藏老虎啊?”大丫把小黑豹抱回家,它父母寻着味道找来了。那股无形的力量还在飘来飘去,叫人紧张。又有人家搬走了。大丫懒散起来,坐在院子里哪儿也不愿意去。幺叔和幺叔儿也差不多,都不出门,在院子溜达,要么睡觉。一个人来找他们,幺叔和幺婶很警觉。大丫也肯定没见过这人。这人说的事儿,叫幺叔嗤地笑了。这人找幺叔幺婶弹棉花。大丫爷爷那辈弹棉花,方圆有名。幺叔说:“眼下哪还有弹棉花的呢。”这人知道幺叔祖上就干这个,名曰“弹花王”。幺叔警觉了,看了四周。幺叔像个特务,来的人是接头的。幺叔说的话也像,说:“你要做甚?”这人要叫幺叔一家去外国弹棉花,说:“你们商量一下,我改天听信儿。”那人走了,留下一堆东西。一家人懵了,关门闭户。大丫第一个惊叫:“去外国弹棉花?我去。”幺叔、幺婶儿一脸不知所措。幺叔说:“有动静。”耸着耳朵听,是蝼蛄拱地和蝙蝠飞舞的声音。现在天一黑蝙蝠就来了,传说这些蝙蝠是从坟地出来的,家家都烧了香,它们还是来。李拐子说死人不宁,大家都信,怎么不宁,就不知道了。没两天李拐子失踪了,大丫跟柱子去李拐子家看看,没人了。李拐子在河边钓鱼,一阵嘈杂的声音后李拐子就不见了。柱子说李奶奶在河边洗衣看见了,可李拐子怎么就没了,她也说不好。李拐子坐的地方只剩下了鱼竿。
幺叔决定出去弹棉花,幺婶儿不愿意,说了也等于不说。幺婶夜里哭,她害怕去外国,为什么害怕她也不知道。幺叔把玄铁剑埋了。幺婶一上飞机就哆嗦,幺叔也哆嗦。大丫吃吃地笑。大丫十九岁,也没坐过飞机,也哆嗦。白天晚上,暴雨雷霆,下了飞机幺婶儿想给老天爷跪下。他们遇到的算是奇葩事儿。雇佣他们的人家有钱,老太爷九十九了,脑子变成小孩了,就想起了弹棉花。老太爷小时候吃着棉花糖,看着弹棉花的人“嗡嗡”地弹棉花,母亲在小凳上纳鞋底,这画面成了梦魇。老太爷住的是庄园,太大了。棉花一弹开,老太爷满面红光。两天后幺叔幺婶正弹得起劲儿,菲律宾佣人跑出来说:“不要弹了,老太爷走了。…”葬礼上幺叔弹了棉花,老太爷在“嗡嗡”声中被埋进了土里。神父说了些幺叔幺婶听不懂的话。大丫学过英语呢,也听不懂。幺叔一家坐卧不宁,台湾管家说:“家里的意思,过了‘五七’再说你们的事儿。”幺婶说:“外国人也过‘五七’?”大丫说:“他们是华人。”幺叔耳朵贴墙上听远处的动静。这儿除了风声没别的。“五七”过完,台湾管家来了。幺叔他们可以回家,也可以待到签证到期,管家说:“你们考虑下,明天告诉就行。”大丫要留下到签证到期,说:“没意思咱们再回。”管家给了他们两万美元,带他们去了处宅邸,可先住在这儿。宅邸靠近教堂,礼拜日人很多。幺叔一家坐在凉廊下看。这些人风雨无阻,安安静静的。大丫跟着去了一次教堂,怦怦心跳,新鲜又害怕。宅邸的两床褥子棉花发板,幺叔给弹了。教堂的嬷嬷来了,她们宿舍里的褥子和被都是墨西哥棉花的,请幺叔去给弹一下。幺叔他们去干了一个月,教堂给了五千美金。大丫跟着嬷嬷和修女干活,练习英语,一个月下来二丫说话、听话都行了。
幺叔和幺婶儿没事儿坐在院子里看景。二丫吃了豹子胆,到处转悠,在一家餐馆给人家打杂。幺叔和幺婶儿也开始到处溜达,看见陌生人就躲开。河里全是鱼,幺叔和幺婶儿去钓鱼,每天做鱼吃。不钓鱼,他们就在院里坐着,有种宁静的寂寞。后来又有别的教堂找他们去弹棉花。幺叔幺婶干的热火朝天。签证要到期了,幺叔和幺婶还有活呢。大丫问了管事儿的,教堂出面,签证延期到年底。干活之余,幺叔和幺婶儿看着进出教堂的人。里头有不少汉人面孔,幺婶猜他们谁是汉人,谁是日本和朝鲜人。年底前他们回去了。村子发生了地震,已经没了。幺叔心疼玄铁剑,一脸焦灼地到处挖。临时搭了住处,晚上叫人心悸的无形的流动声又出现了。一个鬼影把大丫吓坏了,竟然幺叔,浑身泥土,把玄铁剑找到了。天亮后他们穿过空无一人的村子朝有人烟的地方去了。他们好像听见了虎啸声,也可能是那股无形的力量的带来的错觉。幺叔想找到处能躲开这种无形力量的地方,可能不能找到他也不知道。这股无形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呢?也说不出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