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

        老妈就像是一棵生长在贫瘠土地里的树木 ,土地的贫瘠并没有让她萎靡失望,它把根深深地扎进土里,顽强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

                                              ——题记



        我是一名乡镇中学教师,我有一个快70岁的老妈。她出生在农村,生长在农村,结婚在农村,劳作在农村。土地是她的根基,土地是她的天地。她当了一辈子农民,每天在这片土地上劳作不停。她的一生过得很艰辛,但是她的脸上却不缺乏笑容。她的独立自主,乐观顽强;她的勤劳俭朴,宽厚善良……一直在感染着我,鼓舞着我,让我难忘……

      1.    无权选择和自己选择的,没有怨言

      1950年,老妈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而且兄弟姐妹多,一共有九个。在那个艰苦的年代,老妈少年时代只能上过几个月的学,便退学回来帮外婆带弟弟妹妹了。没上过学,又没时间没条件自学,所以,老妈斗大的字加起来也没识够一箩筐。老妈就这样在该上学的美好时光里带大了弟弟带妹妹,当8个弟妹都带大时,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老妈嫁给老爸时是1975年,老爸虽然有一分供销社的工作,但是家里却很穷,娶回老妈时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因为老爸是个孤儿,很小就没有了父母,是一个堂伯伯将他抚养成人,后来镇上的供销社招人,伯伯托关系送老爸进去,老爸才成了一名社里的职工。一个由孤儿长大的人的家,贫穷可想而知。老妈刚结婚回来,看到家里只有两间破烂的泥砖房,一张门板做的床和两个黑乎乎的锅头,门边有两把稍微有点新的凳子,据说都是借来的。面对眼前这个不堪的家,老妈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甩开臂膀就干起来。那时村里还是集体生产,老妈每天天一亮就起床,一直干到天黑,干完集体的就干自己的。所以,刚开始那几年,老妈挣了很多功分,除了够口粮外,还有剩余。老妈就用功分和别人家换了凳子,桌子,箱子等等小家具,慢慢的,自己的家也像了一个家。

        长大后,我调侃老妈:您小时候没得读书,嫁给老爸又这么穷,您埋怨过吗?没想到老妈呵呵一笑,说:‘’出生在哪里自己没得选择,结婚在哪里是我自己选择的,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书上的道理老妈不懂看,现实中的事情她却看得很明白。

    2.没有文化,却很有办法

      老妈大字没识几个,有很多事做起来很不方便:上街因为不懂看招牌,找不到要买东西的商店;外出坐车,得有人陪着,要不怕坐错了车…但是我觉得老妈却很聪明,有些事,她略施小计,便把问题解决了。

        有一次老妈和村里的人坐火车去一个比较远的亲戚家喝喜酒,喝过喜酒后,其他的人又到另一个亲戚家去玩了,只有老妈牵挂着家里的猪鸡没人喂(因为老爸也出差了),就自己赶火车回家。老妈不认识字,从亲戚家回来起始一共有7个火车站,不懂看站牌,不懂在哪下车,怎么办?老妈就在口袋里放了7颗小石子,从一上车的车站开始,每到一个车站就扔掉一颗小石子,当口袋里的小石子扔完了就可以下车了。那次,老妈就是用这个法子顺利回到了家。

        老妈一共生了我们三个姐妹。我是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们小时候,生活还是很困难,老妈帮我们做衣服时,每个孩子只请人做一套,其他的就自己买布回来自己裁剪,自己用缝纫机缝。这样就能省点儿请人缝衣服的钱。老妈不识字,看不懂裁剪书,她就用她的笨办法来裁剪:她先找来已请人做好的衣服,摆开平铺在台上,拿尺子比划着约莫量好尺寸,照着人家的样子裁剪布料。刚开始老妈做得还不太好,慢慢地做多了,老妈缝的衣服我们穿得也很舒服了。

……

        智慧如你,老妈,假如你能多学点知识,说不准还能有些发明创造呢。

      3.‘’桌上教子‘’

      ‘’养不教,父之过。‘’这是国学经典。‘’桌上教子,枕上教妻‘’这是老妈的经典。老妈经常在饭桌上教育我们。吃饭的时候,老妈教育我们要爱惜粮食,不洒饭粒,不留剩饭。

        现在我还记得老妈教育我们吃饭不要留饭粒在碗里的故事:有一个人,外出干活,远远地看见走过来一个姑娘,觉得很是漂亮。没想到等到姑娘走近时一看,姑娘满脸的麻花,这个人就觉得这个姑娘再也没有远看时那么漂亮了。为什么呢?老妈说,因为这个姑娘小时候吃饭时,不吃干净,总是留很多饭粒在碗里,所以脸上就长了这么多斑斑点点,不漂亮啦……

        事实上脸上长斑点跟吃饭留饭粒跟本没关系,可是自从听了妈妈编的这个故事以后,我们三个小家伙每次吃饭都把碗扒得干干净净的了。

      《猪笼子》的故事,也是小时候就听老妈讲过的:在一个很远的村子里,有一对夫妇嫌弃家里的老爷爷只会吃饭不能干活了,就用一个猪笼子装着老爷爷扛去丢在深山里,回来时他们的儿子却把笼子捡了回来,他父亲问儿子,你还捡笼子回来干嘛?他儿子说捡回来放好,以后等你和母亲老了,我就用来装你和母亲……

        也许老妈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能从老妈的口里说出来给我们听,足见她也懂得了其中的道理。

        老妈这样教育我们要孝顺,她也是这样做我们的榜样。伯伯把老爸从小养大,他的深恩老妈无以为报,平时有点好吃的,她就叫我们小孩子端过去给他吃。过年过节,就把伯伯请到家里来吃饭。伯伯的脚掌上长了个脓疮,痛得走路都困难,老妈就四处打听并请来医术高明的中医生来帮伯伯看病。最近几年来,老妈手里也有几个余钱了,年节时还会塞个百来块给伯伯。伯伯看老爸娶了个懂人情的媳妇,很是高兴,人前还不忘夸几句老妈的懂事。

        老妈不懂把书上做人的道理教给我们,却在平时的点点滴滴中潜移默化着我们。

    4.面对困难,咬着牙挺挺就过去了

      老爸是个孤儿,堂伯伯养大了他后,也要忙家里的事务了。所以,老妈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没家公家婆帮忙照顾,是她最艰难的时候。1977年老妈生我时,正是农家五月农忙之时。老爸请了堂伯婆来照顾了三天老妈,堂伯婆就要回家去抢收早稻了。老爸在供销社也要进村支援抢收,农忙时节又不得请假,所以,家里就只剩下一个才生产3天的产妇老妈和一个才3天的婴儿我。听老妈说,第三天,家里没有水用了,怎么办?等吧,能等吗?还能等谁呢?老妈抓起扁担挑起水桶到村东头挑水去了!产妇过早做过重的体力活,容易引起子宫下垂,在外抛头露面容易感染风寒,导致产后风。这些,老妈都懂,可是,家里就只能靠自己了。

        老妈坐月子根本不像现在的人坐月子好吃好喝,还有人照顾周到。因为那个年代物质匮乏,没有什么好吃的,整个月子里老妈只吃过10个鸡蛋,那也是老爸托熟人才买到的。肉几乎没吃过。饭也是一天只吃一顿饭,其他餐就喝稀饭。没有菜,老妈就自己去摘自己种的青菜回来,用开水烫熟,没有油炒,便洒点盐花,就这样下饭。

        坐月子的第15天,地里的菜因连续的干旱,快要枯死了,老妈便挑上桶去浇菜。好心的邻居劝她别去了,菜死了就算了,身体要紧。可是老妈想到以后就靠那些菜下饭了,不去的话以后吃什么呢?‘’反正自己现在还死不了,以后身体的事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咬牙,老妈又干了起来……

      老妈养育我们三个姐妹吃尽了千辛万苦,当她跟我们回忆起这些日子时,我们心痛得不停地流泪,可是老妈却说:‘’傻孩子,哭什么,面对困难没有退路的时候,就只能咬着牙挺过去。你不倒下,困难就倒下了。‘’

      老妈呀,和困难做你死我活的斗争时,得需要多少勇气呀!

      5.  ‘’ 能盖间坚固的房子,是我的梦想‘’

      1998年夏天,是个让老妈难忘的夏天。那年,我师范毕业回到家乡工作。这让老妈很高兴。1998年7月18日那天,对于老妈来说,更是一个值得纪念和高兴的日子。因为这一天,老妈准备了十三年之久的建楼房的计划马上就要实施了,新居奠基仪式马上开始。那天,用来建新房的地基上聚集了很多父老乡亲,还有很多我们家的亲戚朋友。早上8点,隆隆的鞭炮声中,,衣着整洁的老妈和老爸扛着一块砖放到地基坑的指定的位置后,两人又一起抬着一大箩筐的爆米花,发糕,糖果,喜气洋洋地依次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接过东西的乡亲们也高兴的祝贺着:‘’大发大旺!大发大旺!……‘’听着一声声吉祥的祝福,老妈笑靥如花!

        在这舒心的笑容背后,我知道藏着老妈多少的艰辛:以前我们家的破瓦房,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雨停了,太阳一出来,屋里又可以捡鸡蛋了(太阳透过瓦上墙上的破洞照进来的圆圆的影子像鸡蛋)。为了我们能住上一所坚固的房子,老妈一边更加节俭,一边想办法增加收入。老妈看到邻居做了新房,搬到新房去住了,留下两间老屋空着,老妈就央人家给她用来做猪栏,养了两头母猪。因为母猪能产猪崽,能卖猪仔赚点钱,自己留几个下来养肉猪,又不用另外花本钱。那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一共十几头猪,每天都要吃很多的粮食,薯藤,米糠麦皮等,老妈每天都下田下地,耕耕种种,忙个不停。母猪产仔的时候,还要熬夜守候。产下小猪了又要热汤热料地小心喂养……整日的劳累,老妈有几次病倒,特别有一次病了3个月才好。最让她伤心的是,有一次遇上猪瘟疫病,老妈养的两头母猪最后兽医也治不好,她和老爸含着泪扛到山上埋了……瘟疫过后,老妈再次买来母猪,继续喂养,继续她的新房子的梦想。老妈就这样存了一点钱,就去买几百块砖,存一点钱,就去买几百块砖。日积月累,我们家后的竹林里就堆了几十堆的砖。

        老妈说刚结婚回来时就梦想着自己能盖上一间坚固的房子住上,那时还真怕自己没能力做到,可没想到,她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准备着,不放弃,还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把一个大目标分解成一个个小目标,先去实现一个个小目标,然后大目标也就容易实现了。老妈,又是谁教会你的这样一个跑赢马拉松的技巧呢!


      老妈一路风雨,一路艰辛,在家乡这片土地上扎根安家,生儿育女,工作生活……

    老妈就像是一棵生长在贫瘠土地里的树木 ,土地的贫瘠并没有让她萎靡失望,它把根深深地扎进土里,顽强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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