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希望,这是我们的故事
每当坐在街口那家小咖啡屋的时候,我会很安静的等待咖啡端上来。
这大概是每个上选修课晚上,我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每次选修下课我都习惯来这里,喝一杯低糖的蓝山咖啡,打发长而闷的晚上时光。我喜欢这里,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如何静雅,而是因为吧台那台老旧的唱片机,以及在咖啡上来时,能够听到她略微酥哑的声音。
嘿,您的咖啡。
谢谢。我微微点头。
在她转身走回吧台时,我抬起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吧台前永远只有两个人,我曾经唯一一次听她喊她妈妈。
夏天的时候,她喜欢扎着辫子,戴一副复古式镜框的眼镜。冬天的时候,她让柔软的长发披上肩,在头上套一顶红白条纹的棉帽。不太冷的晚上,她摘下棉帽,在吧台后为顾客备咖啡,对着手心哈气。
我知道,她也是一个一到冬天就手指冰凉的女孩。
就好像我知道,她不说很多话一样。
扯开装白砂糖的袋子,点点敲进咖啡杯中,用银勺搅拌均匀。一道多么完美无疵的工序。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即使隔着玻璃窗,即使耳机里音乐一直循环,依旧可以听到街上无休止的喧嚣。那些吵闹的声音让我不止一次怀疑,我的耳朵是否还承受得住。我皱了皱眉头,看向吧台,意外发现她正偷偷打量我。
她摆弄手里的咖啡杯所掩饰不住的慌张,让我不由得浅笑起来。
某次,在她端来咖啡放下的瞬间,我又看到她那只白皙纤细的左手手腕上,结着的美丽而近乎残忍的疤。美丽的是流畅的线形痂痕,这在她身上,让她稍稍显得神秘与特别;而近乎残忍的,该是一段怎样的往事?
我没有往下想,我只知道我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我可以看见那台不再发声的老式唱片机;因为在这里,我可以遇见一个女孩。在端上来咖啡时,她会用略微酥哑的声音对我说——嘿,您的咖啡。
二
我不希望,这是我们的结局
每当到街口那家小咖啡屋帮忙的晚上,我会很期待礼拜二的到来。这大概是逃离每周二的选修后,我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每次选修下课的前几分钟,我都习惯先磨一杯蓝山咖啡等他。那个经常坐在玻璃窗边的男孩。
耳机是从不曾摘下的,就好像他面前的位置永远空着一样。
每次我来这里,都看到他坐在窗边那个位置。我曾经为此猜测那个位置的意义,或许只是习惯。
我知道他喜欢喝低糖的蓝山咖啡,每次下课后,他来时都会点一杯蓝山咖啡。真是戒不掉的习惯。所以每次我都会提前备好一杯蓝山咖啡,在下课后的五到十一分钟他来的时间,准时端过去给他。慢慢地,等他,成了我的一个习惯。让人头疼的习惯。
每次我把咖啡端到他面前时,他总低着头,沉醉在他耳机里的音乐中。他加糖的动作平缓而满足,我想,他是欣赏那些精细的砂糖融进咖啡的瞬息吧,安静而自然的。
他喜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那晚,我看他一直盯着窗外,像在思考,眉头拧成一股绳。看得出他是个喜静的人,他肯定在心里抵触这刺耳的喧闹声吧。
我的饶有兴致让我的打量显得明目张胆。在他转向吧台的那刻,我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我的打量尽收他的眼底。当时我的处境肯定很难堪吧,我想。
某次,他失约了。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夜晚,在下课后的五分钟、八分钟、十一分钟、二十一分钟,在蓝山咖啡从热气升腾渐渐变得冰凉,在咖啡屋过了营业时间,在往后的每个礼拜二晚上,他始终没有出现。
每个礼拜二,我还是会先磨一杯蓝山咖啡等他。只不过,每次都在歇业时倒掉。
慢慢地,这演变成我的另一个习惯。让人头疼的习惯。
三
你所不曾知道的,开始也是结局
(故事缺失部分,或是完结)
——陈仲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