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爱与不爱,下辈子我们可能都不会遇见,但我那么奢望,在来生做你的新娘。
1
陈医生的演唱会,那么暖心,从头到尾我的手被你拉着,在这样的奇幻之夜,我以为你会给我惊喜,诸如,“在有生的瞬间能遇见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多么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任未来存在哪个可能”;“若问世界谁无双,多么感激竟然有一双我俩”。
曲终人散。你仍然只是坐在驾驶位上,我仍然只在副驾驶沉默。
直到拥堵的车流慢慢流畅,直到夜色开始消退,天际线显露。你说,林林,我们分手吧。
我哑口无言。
“我妈不许我们在一起。她希望有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做我的新娘。我见了她,人挺好,双方家长很满意。”
“你也很满意吧?!”我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
“哎,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一直答应你来看演唱会,今天如愿了。了无遗憾。”
“你卑鄙。”
“你要明白,爱很短暂,我失去了爱你的力气。不要相互埋怨,好不好?”
我竟一时语塞,脑子里蹦出来俩字,渣男。万没想到,这个与我共处七年的男人,这个曾经对我掏心掏肺的男人,居然是个渣男。
开车门,摔车门,一路狂奔,打车,回家。没想到做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后,我闷睡三天。不上班,不吃饭,不喝水,不开机。
一切都是梦。
2
“林林,楼下有人找你,帅哥哦。”同寝的舍友跑到我床前,不怀好意的笑。
“真假?大冷天的,谁找我?找我不会打电话啊?还帅哥,我就认识衰哥。”说完,我戴上耳机,接着看电影。
“喂,你真不去?人跟我交代的,务必把话带到。你不要,让给我也行啊。咱们班就这么一个帅哥,你不珍惜,有的是竞争对手昂。”小妮子,大言不惭。
撇了她一眼,慢吞吞下了床,溜达到窗边,哦,咦,哎呀。江城?!
几乎一路奔跑,到他面前。
“你是越来越难请了,不找个人催你,直接不接见我啊。”
“哪有,你不会打电话啊?”
“姐姐,你的电话通吗?第一遍,停机,我给你交上话费,通了,关机!你倒是给我机会让我打啊?”
“行了行了,算我对不住你,走走走,边吃边聊。今天姐请客。”
江城,比我大半岁,人帅,有个有钱的老妈。高中时同班同学,大家口中的校草,误打误撞,我俩一所大学,偏偏又一个班。
在这个据说男女比1:3的大学,我这样姿色平平,家境平平,成绩平平的女生,约等于无人问津。江城自然是另一个极端。
在近半年的大学生涯里,除了江城,我没有第二个异性朋友。
“今天找我为哪般?”我啃着鸡腿,心不在焉。
“你能像个女孩子吗?好歹我也有好多目光,你能给我长点脸吗?”
“咋了?我吃饭恶心你了?还是恶心着别人了?再说了,你在聚光灯下,就得别人都配合?我才懒得呢。”
“哎,我服了你了。那个,明天我生日,你给我搞个蛋糕吧,送到我宿舍楼下,我准备跟一个女孩子表白。”
“凭什么?我为什么干这个?”其实,我心里的潜台词是,你啥时候有对眼的了?哎,我的白马王子,哎,我算彻底没戏了。
“谁让你是我哥们儿?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晚上7点,我宿舍楼下,别给我搞砸了。”说完,走了。
突然很难过,我明白,是我异想天开了。
结果的结果,我照做了,我也在他楼下等了,傻啦吧唧拿着“我爱你”的蛋糕。后来的后来,江城把花插在了我的蛋糕上,拉着我的手,说,那个姑娘是我。那是场梦,远的我都不记得有没有蜡烛,有没有音乐,有没有别人。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是我?他说,因为你是潜力股。
3
恩爱有加的我们,过完了大学四年。很单纯,很幸福,也很努力。我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他给我的宠溺,因为怕他哪天走了,我会很伤心。
毕业后,我们回了老家。我选择了考公,顺利入职。他进了家里公司,跑前跑后,忙的不亦乐乎。可感情还是很稳定。只是谈婚论嫁,一直不在日程里。
交往步入第七个年头,某天,我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要见我。那个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见一面的女人。
地点在离单位很远的购物广场。我不敢怠慢,打车赶了过去。
“阿姨,你好。”面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拥有掩盖不住的气场。
“你好,坐吧。从单位来这里,是打车吧?”
“嗯。”心想,这个怎么也问。
“我很忙,所以长话短说。你打车,不学车,不买车,在现在这个社会,这都说明你懒惰,依靠别人惯了。你选择安逸的工作,说明你胸无大志,注定不成气候。你资质平平,却不识打扮,安于现状,说明你的社会阶层不够成熟。归根结底,你和江城不合适。”
“哦。这倒都是些问题。可我们彼此欣赏。我觉得您所说的那些,不足以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我忍着最后那点底线,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很好,但是你要明白,以江城的社会地位,消费层次和个人能力,不会缺少追求者,你觉得自己的胜算有多大?”说着,给了我一张女孩儿照片,貌似明星。“这是江城的新女友,世交之女。你看怎么样?”
“漂亮。”
“很好,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往下怎么走,你自己考虑吧。”
望着我曾无比崇拜的女人的背影,我觉得心脏生疼,感觉要窒息。
4
“江城,你早晚会离开我,对不对?”我望着他的眼睛,问他。
“怎么会?”没犹豫,没错愕。是的,这样的问题我几乎天天问。
“我没身家,没背景,没相貌,你为什么会跟我一起?我配不上你。”几乎我就要哭出来。
“可是你性格好,你懂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我,很舒服。还记得林夕的词吗?将生命里承担不起的难过,放手给我。我愿意承担你的难过,你也是,对不对?我们要一起去听陈奕迅,还记得吗?”
那么好,那么神奇的男子,那么疼我的男人,我怎么舍得他难过。我是要和他在一起的,只要他还要我。
我默默地学着上进,让自己安稳的生活过得充实。练车,看书,考试,做瑜伽,学化妆,尝试不同的领域。只为了离他的生活更进一步。我那么想要成为他的新娘。
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欲盖弥彰。我们的路那么清晰,那么的界限分明。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全身心投入,我怕哪个转身,我爱的江城就走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江城越来越忙,越来越忙。忙的我们一天一次的见面,变成一周一次,半月一次,一月一次。
七周年纪念日,恰逢陈奕迅来我的城市开演唱会。我们去了。结果,我们回不来了。
5
三天,我脱胎换骨。三天,我被打入地狱,又重新爬起来。三天,我不再是我。
我决定报复。这个给了我所有,拿走我所有,毁了我所有的男人,还有那个女人。
我所在的部门跟企业打交道很多,我有足够的机会了解到他企业的情况,我慢慢憶想着报复他的快感。我似乎成了魔。
正在我为自己的复仇之路设定路线时,意外发生了。
江城的未婚妻给我电话,爱你的江城,马上要走了,你不看看他?
我没反应过来,他要出国了吗?
嗯。我俩先见一面吧,星巴克见。
我想知道为什么。决定赴约。到了星巴克,自己开车。我不想被她看不起,确切的说,我为了捍卫那点可怜的自尊。
确实很漂亮的女人,一丝不苟的女人,确切的说,漂亮并不足以形容这个有沉稳的气质的女性。
“你好。”我坐下了。
“你好。你很特别。”她打量我半天,诚恳的语气让我以为这是种赞美。
“嗯?特别?”
“对的。林林,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痛快的离开江城,谢谢你不让他为难。”
“谢谢我成全了你们俩,对吧?”我冷笑,心里还是有些疼。
“我今天见你,不是为了挑衅,他们家人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我的处事哲学,很单纯。希望你不要怪他们。”她有些激动。
“其实,江城很爱你。我们俩家是世交,可我们俩人都有喜欢的人,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看,我也把他当哥哥。对于你,他们家里人很早都知道了,连我在外地上学,回来也免不了被和你比较。高中那会儿,你是班长,阿姨就常说,没想到家境平平的林林那么有教养,有气场,有能力。后来上了大学,江城说跟你谈恋爱,阿姨很高兴,说江城和你很般配,等你入了门,不让你吃一点苦。”她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
我干坐着,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呼……事情本来都很顺利,你考上公务员,江城在公司的业务越来越顺利。阿姨很高兴,觉得凭自己的人脉,不仅可以让你在工作上上进,也可以让你们俩的生活富足无忧。她把你们的婚房重新装修好了,都准备找人上门提亲了。可是,江城病了。开始以为能治好,以为有钱可以留下一切。所以他抽空就去北京做检查,治疗。直到最近,病情有些不稳定。他在美国的检查,说是很危险,治好的几率不大。他终于决定离开你,不拖累你。”
“我不信。”这是生活,又不是电影。我心里默默地重复,不是真的。
“是的。你不信,我也不信。可事实是,江城马上去美国治疗了,一去,不知道往后还有无可能见面。我舍不得他难过,身体的难受他可以忍,心里的难受他怎么熬?在所有的故事里,都是有个机缘巧合,女主角知道了故事全部,重新回到男朋友身边,男主角都是这样坚强的活过来,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真的希望你们可以。”
6
再见到江城,是在他们家。我无心接受江妈妈的款待,无心听任何恭维的话,只是看着我的江城。江城憔悴了好多,他不再那么高大。我无法肆无忌惮的捉弄他,无法让他重新和我一样健康。他的眼睛很亮,看我的时候似水。
“真希望,可以带你参观我们的婚房。”
“我不要。等你好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住进去。”
几天后,江妈妈和江城去了美国,治疗没法耽误。我开始办理出国手续,希望陪在他身边,属于我们俩的日子越来越少。
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没等我这边审批通过,江城就离开了,病情发展的太快。快到我没法见他最后一面。
葬礼很隆重。江妈妈没有哭,我也没有哭。大概眼泪诉说的悲伤不足以表达。
坐在夜里,莫名的会怀念起从前,怀念我们的日子。
想起江妈妈对我的说的,找个疼你的好男人,过好自己的下半生,是江城临走的愿望。
那天,我成了别人的新娘。
但我那么奢望,如果可以,来生让我能做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