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梦醒
轰隆!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应是一道天雷,她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在哪儿?”
她轻声问了一句,四周空荡荡的,黑暗笼罩,她的声音幽幽地飘向远方,无人回应。天空漆黑如墨,黑云压顶,前方隐约显露出一座宫殿的模样,若有若无的云气缭绕着,威严而神秘。
“有人吗?”
她迷茫地向前走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便有一些黑雾从她周身散开 ,微弱的光亮向四边八方扩展,她所处的环境,隐约看得见原来的面目了。
她正站在数节红色阶梯之下,阶梯之上便是那宫殿,除此之外,只有一望无边的空旷。眼前的阶梯不知怎的,总觉原来不应该是这颜色,她抬脚踏了上来,阶梯表面似有液体滑落。
那液体醒目鲜红,灼伤了她的眼。
“血!”
她惊恐地跌了下来。而放眼望去,周围黑雾早已散尽,巍然宫殿之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沿着白玉台阶蔓延到白谷寒的脚边……原来,自己竟一直置身于血河尸海!
她的脑袋刷的一下一片空白,此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必须逃。
她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顾不上被鲜血浸湿的衣裙,还有染红的双手,转身就跑。
黑云越来越密,似乎随时都可以在狂风中俯身将她吞噬。
蓦地,一道白光闪过,天雷一声响彻云霄,直直劈向了她的前方。
“啊!”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待她挣扎着爬起,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是一名男子,周身像有雾气萦绕,看不清脸。
“你是谁?”她慌忙问道。
“阿寒,你不要逼我 。”男子的声音幽幽地飘进白谷寒的耳中,轻轻回荡,像从远方而来,一瞬即过,又似是虚无。
好熟悉。
突然,头一阵疼痛,好似针扎,那道熟悉的声音是谁的?是谁的!
“你……你到底是谁?”她颤抖着向后退缩,而手脚好似都不受控制了。
“阿寒,忘了他吧,现在,我是这九天云宫的王,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男子渐渐逼近,他墨发束起,玉冠高戴,一袭黑袍,贵气自显。
“你,你不要过来……”她只觉双腿无力,一下子跌坐下来。
“阿寒,他到底有什么好?他死了就死了,本来我就比他更应该拥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终咆哮着冲过来,捏住她的肩,一阵猛摇。
天雷在他身后炸裂,黑云翻墨,摇摇欲坠。
“不……不……”她的反抗渺小如蚁,而他力气大得出奇,她就像一具布娃娃任他摆布。他的声音像野兽撕咬着她,她头疼欲裂,却越是不知所措,意识逐渐混乱,耳边全充斥着他的怒吼,还有那隆隆雷声……
“不!”
她一声竭力而喊,忽地从床上弹起,紧紧地抱住了头。
刚刚的一切,宫殿、鲜血、尸体、响雷,还有那险些害了她命的黑衣男子……全都萦绕在她的脑海。这……都只是梦吗?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疼,她的脑袋好疼。
蓦地,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鬟步履匆匆地进来,跑到床前,随即面露喜色:“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面色苍白,双目无神,额上晶莹的汗珠顺着发丝划过脸颊,显然惊魂未定。半晌,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缓缓抬眸望向那丫鬟。
“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她的声音很轻,十分虚弱。
“姑娘,你莫急,我先去告诉二公子。”
说罢,小丫鬟便迈着碎步出了门,并轻轻掩上门。
待脚步声渐息,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放松了蜷缩的身体缓缓下了床,绕过水墨屏风,来到更为宽阔的一处。
房间虽不算大,倒是整洁。墙上挂了几幅字画,画的都是寒梅,且姿态各异,题的诗也都是咏梅诗,字字端正有力,看得人赏心悦目,即使她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噩梦,心情也不由舒畅了许多。
“红梅甚好,似闻其香。”她仰头赏画,不禁轻赞。
是时,又闻门开。
“姑娘!你还病着,怎的下床了。”是方才那丫鬟的声音。
她回首,丫鬟正站在门旁,显得很是吃惊,一名白衣男子风尘仆仆,立在她身后,相貌还英俊,只是一双明眸如闪烁寒星,雨后净湖,实在是夺目,一见她已安然无事,便扬起嘴角放心地一笑,刹那又如早晨第一束阳光照彻她的心扉。
她有些愣住。
这双有神的眼,真的真的很像一个人,但那人是谁……她想得脑袋发疼也回忆不出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了。
现在,眼前,他,就是二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