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却还没说的 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 淡淡地记着
就算终于忘了 也值了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侥幸汇成河
然后我俩各自一端
望着大河弯弯 终于敢放胆
嘻皮笑脸 面对 人生的难
……
看到这几行歌词,不用说,已然知道这是李宗盛的《山丘》。
有人说,“年少不听李宗盛,听懂已是不惑年。”
人生,就是在攀爬一座又一座山。
我不知道别人攀上一座山,是否欢呼雀跃,慷慨激昂?我只知道,当我攀上山巅,如若发现横亘眼前的下一座山,不那么突兀陡峭,我的心方才稍安。否则,被愚弄和被欺骗的无力感,旋即将我淹没。
是谁告诉我,坚持住,会当凌绝顶?又是谁说,别放弃,无限风光在险峰?诗人和很多身边人,都这么说。我也曾深信不疑。结果却是,仰望着这座更高的山,我无比沮丧,无人等候?算得了什么?
我真想就此停住,只在山脚枯坐,坐成块石头也罢,坐成棵树也行。最好,干脆滚下去,滚回到长不大的小时候。
豆蔻年华,翘首企盼成年。年届不惑,却奢望返老还童。人生,为何如此颠倒?最美和永恒,总是在追的路上,转瞬即逝,就像不曾拥有过一般。还给我以假象,更好的就在前方。偶尔,我落寞回望,蓦然惊觉,当时只道是寻常!
枯坐无聊至极。滚下山去? 没那个勇气。再接再厉?想着攀爬途中仍有“八十一难”,免不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我佩服那些从不怀疑“人生有意义”的人。他们中,有的是大风大浪经见过,已然勘破的高人。还有的是,从未想得如此矫情,没有闲功夫的俗人。
而像我这种,卡在某座山脚下进退维谷的人,最是悲凉!恰如《山丘》所唱:“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我在山脚枯坐良久。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对母女,她们都是一脸怨怼。母亲严厉地训斥女儿,狠狠地丢下一句:“早知道就不该生下你!”转身,就忙着去找补给。
小女孩儿七、八岁年纪,想是常被母亲责备,早已习惯。她也不哭,只是怅惘地蹭到我身旁,问我道:“我没叫她生我啊?我有什么错?”
我被问得张口结舌,惊觉话里有玄机!
原来,从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抑或再往前推,我来与不来这世间,俱不由我决定!
我的存在,只是偶然?!
接着,她指着树上啾鸣的鸟儿,幽幽地自言自语:“你看鸟儿在唱歌,我真想变成它。”
刹那间,我醍醐灌顶!
我想变成什么?我想变成一棵树!一棵有点倾斜地扎根在半山腰的树,向上望得到天,向下与一潭碧水深情凝视。树根厚实,树干粗重,上山下山的人,最愿倚在树下小憩……
对,我想变成一棵那样的树!
这突如其来的顿悟,让我激动得想要起身飞奔。我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准备继续向山上攀爬。不由得想起小女孩儿来,骤然停住,回头看向她,结果却是,哪有什么小女孩儿?
这是幻觉,还是天启?
不管了,爬山要紧!
我只想忙碌地过完此生,我一定要积善行德地过完此生。当我不得不继续攀爬,我不想在迷茫和颓废中浪费时间……唯有这样,才能达成我来生”变成一颗树”的心愿。
为了这个心愿,我不怕“白了头”。
为了这个心愿,遇到再险峻的山,我都会“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