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提到河北的美食,我想大部分人第一时间会想到驴肉火烧。
确实,当鲜美多汁的驴肉,遇到外酥里嫩的火烧,总会碰撞出最精彩的火花。
我生在河北的一个小县城,我们县过去有三宝,“驴肉”,“火烧”,“烧刀酒”。如今,只还有驴肉火烧继续传承着,并且不断发扬光大。
驴肉火烧一直以来都不贵,现在也才5块钱一个,可是因为我病着,自己挣不了钱,平时花钱又多,所以,驴肉火烧对我来说,算是一个比较奢侈的食物,可能几个月吃一次,就当打打牙祭了。
前些天,爸爸把他养的几只兔子都要卖了,去集市之前,他问我要买什么,我想想说,“那就买两个驴肉火烧吧,想那口了。”
把仅剩下的三只大兔子抓起来,我爸就带着它们去集市了。近些日子,兔子价格降了不少,估计这三只大兔子,也卖不了多少钱。
集市上有人专门收兔子,所以没多久爸爸就回来了,我问他卖了多少钱,“70多块钱,真舍不得啊,现在价格太低,唉,算了,卖了就卖了,为了腾出地方嘛!”
养了三年的兔子,就此要告一段落了。今天是赶集的日子,爸爸又出去玩一会儿,回来正好给我带两个驴肉火烧。
大概到了快11点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进屋,就拿着四个驴肉火烧,跟我显摆,像是在逗弄小孩一样。他就是这样,自己像个小孩,拿我也当个小孩。我们俩在一起经常会争吵,可我们彼此也都知道,谁也离不开谁。
一回来,他抽颗烟,就拿着驴肉火烧过来了,喂我吃了两个以后,我就和他说,“我不吃了,吃点别的吧。”他看看我,“真不吃了啊,那我都吃了啊。”“哎呀,去吧去吧,别烦了,你快吃去吧。”
到了晚上,他又拿来一个驴肉火烧给我,我问他怎么没吃完,“我吃了一个,我哪敢都吃了啊。”说着这话,他自己都笑了。
我知道,他不是不“敢”吃,是因为我爱吃,所以自己才吃一个,留给我一个。他就是这样,平时总是嬉皮笑脸,和我吵,和我闹,总是说,不待见我。有时我也会和他抱怨说他不爱我,他不会反驳,反而会说,谁爱你啊!
可能我爸就是这样,从来也不会表达,只会通过做出来让你感受到那份爱。这一点和河北人一样,从来不说什么花言巧语讨人欢喜,这又和驴肉火烧相似,外表朴实无华,可却是最实在的面和肉的搭配,让人吃了有最厚实的满足感。
2
因为家在小县城,小时候没有什么肯德基,麦当劳一类的快餐,那时候我要是哭了,闹了,爷爷就会带上我去吃肉包子,羊肉串,当然,吃的最多的就是驴肉火烧。
每次出去吃东西,爷爷总是习惯性的先看着我吃,等我吃饱了,他自己才吃。爷爷越来越瘦,而我却越来越胖,现在,想减肥,都减不下去。
小时候,每次吃驴肉火烧,我都会把肉多的地方先吃了,剩下的边边脚脚,爷爷舍不得浪费,自己就都吃了。爷爷疼我,总是想着法子给我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不让我有一点委屈。
爷爷去世时,我刚8岁,姑姑们总和我说,你爷最疼你,可别把你爷忘了啊。我怎么能忘了我爷啊,现在每次吃驴肉火烧,我都会想起我爷的面容。他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他那么瘦,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3
我以为,我是个永远都不会想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我也没离开过这个家。离开,曾经一度成为我的追求。
那一年,那一夜,我真的离开了家,到了北京,住进了医院,在北京一待就是一年,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不能动的日子痛苦,却没有想过家的感觉,日子久了,适应了身体的变化,脑子里却全都被家占据。
北京虽好,可总是觉得冷冰冰的,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家里虽然破旧,却也住的十分舒坦,可能这就是人们说的归属感的问题吧。
想象着家里的每一个街道,每个亲朋好友,他们都那样亲切的出现在我的脑海。还有我惦念的家乡的美食,他们做工远比不上北京精致,考究,可就是有那么一个味道,让人魂牵梦萦。我是想家了,真的想家了!
爸爸看出了我的心思,特地在医院附近买了几个驴肉火烧给我,拿来一看,我便失望了,火烧很小,而且表面粗糙,还没有起酥,里面的肉,颜色暗沉,一看就不是新鲜的。而且还画蛇添足的加上了些青椒丝,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伦不类。价格却是高出家里几倍。
没办法,买来就得吃了,不能浪费。吃了一口,和家里的味道大相径庭。虽然在北京的河北人很多,可我宁愿相信,这绝不是河北人开得店。即便是河北人,肯定也是外行人干的。吃完这一次,爸爸在北京再也没有给我买过驴肉火烧。
终于回了家,到家第二天,爸爸就给我买来十多个驴肉火烧,吃一口,就是这个味儿!火烧酥脆,却不硬,驴肉鲜香,却不柴。那一顿,我和爸爸把十多个驴肉火烧都吃光了。爸爸说,走过这么多地方,驴肉火烧,还是咱家里的好。
远离家乡的游子,都会有想家的念头。在心里不大的地方,总会给家留一个位置。每逢佳节,总会想起,家乡的风景,妈妈的味道。外面的世界确实精彩,让我们流连忘返。毕竟,那里不是家,总会让人觉得冷酷。只有家,能包容你的一切,不论你过得好还是不好,只要你回来,家门永远为你打开。
说实话,驴肉火烧不贵,而且容易买到,每天吃个驴肉火烧并不稀奇。可我还是愿意省着点吃,一个驴肉火烧对我实在有特殊的意义,会让我想起很多很多,想起父亲厚重的爱,想起爷爷的慈祥,想起在北京时那些辛酸。一口驴肉火烧,这就是家的味道,让我想起往日的时光,让我记起关于家乡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