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怎么也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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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云儿飘

我们有过交集,好像山川和河流。你不言,我不语,慢慢地,交集就会被分离,平行线取而代之。

如果可以,我愿意在人海中再遇见你,我一定会更自信一点,去走进你的内心。

如果可以,我愿意现在得到的所有肯定,去换你,从前阳光的样子。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所有灿烂的日子,去代你,喝下所有的颠沛流离。

小群是小远的妈妈,她刚想出门倒垃圾,却看到儿子进门了。

“咦,小远,你放假了?”

“放了,你看。”小远用手指着行李箱说。

“哎,不对呀,你说这周周五才放,现在才周四。”小群一脸狐疑。

“别提了。昨天考试,我在认真写着答案,不知哪个人把一个纸条扔给我。我想抓起纸条扔掉,免得妨碍我作答。就在我拿起纸条的时候,老师刚好经过我身边,拿起纸条看了看,纸上写满了试题答案,然后把我视为作弊。因为这个原因,搞得我考完试后都不好意思和同学呆在一起,考完最后一科就马上回来了。”

小远皱起眉来,微微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不跟老师解释?”小群着急地说。

“我解释过了,可老师不相信。老师说,眼见为实,作弊了就要敢于承认,别狡辩。被现场抓个正着,还想抵赖!老师这样说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认了呗。”

“那你的考试成绩不就吃鸭蛋了吗?”小远妈妈有些心疼儿子。

“吃鸭蛋就吃鸭蛋吧。”

小远把目光移到别处,不敢正视妈妈。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心有些乱。

他妈妈心里想道,平时儿子的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为人倒也正派,绝不会做出作弊的事来。这次不一样了,老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作弊,同村的同学回到家肯定会跟家里人说,一传二,二传三,他出门把脸往哪搁呀。

“唉!”小群为孩子抱不平。

“妈……”小远顿时哭了出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群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温柔地问。虽然儿子已经初中了,但在她心中,小远依仍然是一个学走路小孩,需要她的呵护和扶持。

“是我对不起你,我真没用。”小远心里有些自责。

“傻儿子,这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好自责的呀。”

“可是学校判了零分,别人说出去,你怕丢人吗?。”

“孩子啊,有什么好丢人的。每家都有难念的经。况且,有的事问心无愧就好了,别人爱说就由她们说好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做人光明磊落,就算暂时被人冤枉,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的。”

“嗯。妈妈,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我没那么难过了,比刚才好多了。我先进房把行李放好。”小远说完,就把行李提进房间了。

“你这孩子!”他妈妈指了指他,笑呵呵地说,“真拿你没办法。”

“小安,你总算欠我一个人情。为了让你欠我这个人情,我可豁出去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明白,为你做出牺牲,我乐意。”

小远关了灯,躺在床上,一边想,一边偷笑。

笑得那么甜,感觉此时的他在糖果浴池中泡着那般舒服。

小安,是小远班上的班花。一头微卷的短发,有些淡黄,大大的黑眼睛,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很迷人。

有一次放午学,小远走过操场,看到一缕缕阳光罩着小安,闪闪发亮,很好看。

那时,小安和朋友不知讨论着什么,边说边笑。小远看着看着,感觉自己头顶着光晕,心跳怦怦地跳着,血压也升高了。他的脸红得像一朵花。

大概有点沉迷于想象世界中,他回过神来,小安早就不见了。

因为多看了几眼,那份好感发芽了,他想自己可能是爱上了小安。青春期的男生,对异性的好感有些朦胧,如隐若现,若即若离。

究竟是不是爱,他也说不上来。看见别的男生走近她多说了几句话,他会失落。他会问自己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他很想假装淡定,走上前跟她说话,哪怕一会,可又不敢,害怕自己被拒绝。因为自己长得不帅,成绩差不多全班倒数,除了语文外。他很喜欢语文,觉得文字像针线,经过他加工,成了做工精美细密的刺绣。语文好,但不擅长口头表达,最后想法就不了了知了。

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都能看到她,至少这点他是满意的。

有时晚自习她不在教室,去参加晚会排练,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感到孤独、苦闷的时候,偶尔会写写日记,不过大部分时间都靠想象阳光下小安的笑,来麻痹自己,来驱逐空虚。

“我的大门,终究为你敞开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度秒如年,煎熬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有一天,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有时他特意走出走廊外晒太阳,因为小安在外面和朋友聊天,可以把她看得清楚一些。

有时看到她的朋友和她聊得很嗨,能看到她笑,他既高兴,又难过。高兴是因为她开心,难过的是自己为何不是呆在她身旁逗她开心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都握紧拳头,狠狠地打着走廊的墙,一点也不觉得疼。可能胸口的疼,盖过了所有的伤吧。

在苦水中待得太久,总会得到一勺糖送到你手里,让生活甜几分。

“嗨!”有一次放晚学的时候,他在楼梯间遇到了小安,终于鼓起了勇气跟她打了招呼。

“嗨。”小安点头笑了笑。

就是这个微笑让小远乐了很久,每每想到那个微笑,他心里都暖暖的,好像自己就是火炉,蕴藏着大量的光与热。

小安心思都放在校园各种文艺活动中,课外活动时间花得太多,没剩多少时间备考。

那天考试,出于侥幸心理,她就想通过作弊来让自己获得高分。至于后果,她没有多想。她只知道,考不及格,会被老爸老妈骂得一塌糊涂。

当然,在考试前夕,他无意间听到宿友说到这件事,他就提前知道了。他考虑要怎么帮助她,心里又没有主意。考场座位随机编排,她会坐在哪里也不知道。

漫长的夜,针织着愁绪,严严实实的,快把人堵得喘不过气来。

再漫长的夜,也有尽头。太阳慢慢钻上山头,晾开肚皮,卸下一些水分,步伐更轻盈了。

“考试座位编排出来了”有人大声叫了一声。

小远一个箭步跑出来,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眼睛也不眨一下,横扫小安的名字。当他看到小安坐在自己的前面时,有点小激动,嘴里哼出歌儿。

考试开始了,同学们都在认真答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远忐忑不安地写着试卷,看起来很认真,实际上暗暗忧心。

“叮”一个纸条落在他的桌面。他知道因为力量不够,才把纸条扔到他那。

抓到纸条,他挺欢喜的。有机会向暗恋的人表现自己,他求之不得。

他想拿起纸条,计划着从桌子底下递给她。于是,他踢了踢她的椅子脚,小安没有回应。

小远想,先扔纸条,再踢吧。

在他拿起纸条时,老师过来了。

“手里拿什么?”

“没什么?”小远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如雨后春笋的速度。

他不担心自己被抓个现形,就算被抓他也会把一切承担下来。他此时想的不是自己有多糟糕,而是小安因考不好而被爸妈骂时有多委屈。

“交出来!”

小远把纸条紧紧地攥在手心,没有要交的意思。

“交不交?”老师的耐心用完了,大声咆哮着,如发狂了的浪涛。

见小远还是不肯不交,他就“嗖”地伸手去夺。

姜还是老的辣,不一会就把纸条抢过来了。老师打开一看全是答案,然后又瞄了一眼试题,答案吻合。

“你可知道作弊是要从严处置?”老师像打完胜战一样,脾气比刚才缓和了很多。

“知道。”

“知道还明知故犯?你这样做,你不仅会拿到零分的,还丢人。”

“老师,别说了。处罚我就是了。”

小远怕等会老师问共犯,他不想牵涉到他人,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对话。

老师听了,马上没收了他的试卷,有些惋惜地说,“你还小,明知故犯的毛病,以后改了吧。好了,你可以出考场了,要好好反思。”

小远走出教室,舒了口气。

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去做,哪怕活在别人鄙夷的目光里,哪怕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嘟嘟嘟……”

“喂,你好!”

“阿姨您好,我是小安,小远的同学!请问小远在吗?”

“哦,小远同学呀。他刚出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没在就好。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知他有没有说他作弊的事。”

“说了,他说他被老师冤枉的,他说老师不相信他。”

“对,他确实被冤枉的。他当初根本就没有跟老师解释,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跟我说他有解释的,那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或许有他的苦衷吧,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跟你说实话吧,想作弊的是我。他当时帮我担下了错误,后来我想想是自己的不对。我犯的错,不应该让别人帮我买单。所以,在星期五早上,我去跟老师坦白了。老师叫我转告小远,说下学期可以补考那个科目,之前的纯属是误会。”

“那你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就得了个零分呗。我想过了,以后,不干这种投机取巧的事了,要洗心革面。另外,帮我带句话给小远,就说我希望他能考好那门试,同时帮我谢谢他。”

“等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吧!”

“不了。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有缘我们会相见的。好了,阿姨,谢谢你,我有事先挂了。”

挂完电话,小安麻木了,慌张了,好像在茂密幽暗的森林里迷路,任凭她怎么跑,都是一团团雾,浓密得很,看不到出口是正常的。

“再见了,小远。有次你不在教室,我翻了你的日记,看到你写为某人敞开了心门的日记,我彻底傻了。你知道吗?你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风平浪静。你的背影瘦瘦的长长的,走路还带风,还有这次你为我的付出,我都记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有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我想,我很早就对你有感觉了。这是缘分吧。对了,在我为我的作弊行为坦白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跟他朝暮相处,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你,让你少受打扰。有你,真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仿佛摸到了光。很快,那道光就滑落落指尖,堆成黑黑的山丘,吞噬着她。

开学了,小远补考的那门课,考了90多分,打破了他初中成绩的所有记录,比班里的最高分还高了几分呢。

大家知道后,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

她世界里的他,春暖花开,稻苗正盛。

他世界里的她,行走江湖,无影无踪。

“安,阳光仍在,少了你等于少了温柔,变得凶狠残暴,灼伤了我那瞭望的目光。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那门课考好了,开学那么久了,你不上学,到底去哪了?安,我不要你走,我希望你回来。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回来的,我等着……”

他拾起了那本有关小安的日记本,封面被压得有些褶皱了,翻开内页,深浅不一的痕迹,格外分明。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抚平纸张,一笔一划,字体工整地写日记,还未写完,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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