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会在这样一张陌生又脏乱的床上?
我已经无暇去想这个问题,门口出现的那个男人,以及他手里的尖刀,都告诉我,面前的处境太可怕。
万幸我的双手双脚还自由,衣服也是完整的,但是皮肉怎么能去对抗利刃?
我只好拿起床上的被子当做一个盾牌。躲开他的第一次进攻,已经魂不附体。
门咯吱一声,应该又有人进来了,他转身了,好像在等那个人。
那会是谁?这个拥挤的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门却藏在一段走廊之后,是地图上找不到的那种地下密室吗?
屋里虽然拥挤脏乱,但又有那么一丝女人整理过的气息,床单被子的配色也是女性化的,会是他的妻子吗?如果是,他的妻子知道他杀人吗?会阻止他吗?
如果我是第一个受害者,说不定能说服他放了我。可如果我不是第一个呢?
我赶紧仔细分辨了一下空气的气味,可是呆太久已经分辨不清,应该是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气味。他会不会在这里杀过人?
语言这么多,在脑子里也只是一瞬间,我打了个冷颤,看着他把那利刃抛起来接住。
他的心情怎么会如此放松?
如果是第一次做坏事,应该紧张才对。也许他只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才把刀抛起来的。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皮包,就像街上任意一个未经保养的三十多岁妇女一样。
她好像并不惊讶我在这里。
她把皮包放在一边,跟她的丈夫,应该是丈夫吧,说了什么,内容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整个人被巨大的绝望笼罩住。
她从男人手里夺过了刀,瞪了男人一眼。
我又升起一丝期待,她会放过我吗?
她向我走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会不会,万一,她拿刀只是为了控制事情的发展?她会跟我好好说让我不要报警吗?
突然她的手一动,我当做盾牌的被子被扯掉了。是我紧张到手僵了吧,被子都拿不住。
她点了下头,意思应该是让我靠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哆嗦着靠近,女人动作很快,但我还是拼命往后躲了一下。
颈下刺痛,血流涌出,我倒下了。应该就要死了。
一瞬间我放松下来,悲哀与不舍弥漫了心头。只求他们在我失去意识前不要做更可怕的事情,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
大约一两分钟过去了吧?我觉得胸口湿了一片的液体慢慢变凉,头变得很空,身体也变轻了,有点冷。
但是,我还没有失去意识。那把刀从我颈上划过时,没有划破气管,现在看来也没有划破大动脉。
我可能还能活。但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已经死了?
一旦有了求生的念头,我又紧张起来,竭力让呼吸变得更轻,可恶的是我还是感到胸口有轻微的起伏。
一时间无人交谈,我不敢睁开眼睛去看,甚至不敢想他们要做什么。
我应该是被扔在了一辆皮卡车的露天车厢里,身上松松地裹了一床被子。
我不知道身边会不会有人,他们应该坐在车里吧,谁会冒着夜风陪一个“死人”呢?
车子应该上了公路,开的很快,夜里风那么冷,我想我身边没有人。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车子慢下来了,我看到马路两边窄窄的绿化带树林,树林里透出稀少而模糊的建筑,不知是工厂还是废弃的小区,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几栋看起来有人居住的院子和楼房。
车子再继续开,大概会更偏僻了吧。
我钻出被子跳了下去,落在马路旁布满枯叶的土地上,打了个滚,没有受伤。
万幸路旁居然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扔在这里,那也比跑步快一些吧。
我跨上自行车,奔向那条小路。
我感到身后有人从车上下来追我,或者是开着车追我。
没有时间回头,只有疯狂的踩脚踏。
偏偏小路上有些积雪还没打扫,自行车前轮总是打滑。
眼看前面雪更厚,我一急,跳下自行车开始奔跑。
怪我一向不爱运动,跑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
啊,侧前方就有个老太太在走向一栋别墅,我要奔向她,只要跟着她进了门,把门关上,就能有时间报警。
我好像喊着“救命”,老太太帮助了我。我们进门后把大门关上了,我还不放心又加了把锁,心脏还是狂跳不止。
这个老太太真是我的救星,我向老太太借了手机,拨打了110。
报完警以后,我突然感到房子外面有声音,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老太太又想起来,这栋房子有好几个门。
啊,太可怕了!
我狂奔去房子一端,要从内部锁上那个侧门。
我已经从半开的门口看到一个男人在向这边走来。
我扑过去抵住房门,门外也在用力顶门,我用尽全力,慌慌张张间终于把老式的门栓插了进去。
我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房门。
但是这个时候房门却开了,原来门栓底部已经坏掉了。
我呆住了。
男人走进来,不是之前拿着尖刀的那一个。
他说,刚刚是这里报警吗?我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