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过的关于聂鲁达的作品中,优雅简洁,充满想象力和生机的措辞让我感到震颤和惊奇。我想起了马尔克斯的作品,那种时有时无的魔幻主义,蓬勃壮观的想象力如同星斗运转,深深打动了我。一个人要活出自己的色彩:重要的是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并且遵从自己的内心。
是什么让聂鲁达的诗歌中拥有这样旺盛的激情,或曼妙的想象的?在聂鲁达的自传中,第一部分就可以看出聂鲁达天生就是个对自然有着好奇心的孩子:他可以准确地描述树木/花草,并且能用丰富的想象力描绘自然事物。颜色——在他的作品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他对自然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感知力。我一直认为:这是人的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然而现代城市生活违反了这一天性,它将人们变成在钢筋森林里生活的孤独动物,在这种狭窘的环境中必然对应的是个人的膨胀——人们所感知的渺小居然是在群体中的渺小,而非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人在群体中的孤独被无限放大了。幸运的是,聂鲁达没有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他在自然中直接获得了对于丰富物象的认知,和在星辰中获得了来自宇宙神秘深处的好奇。“我再也没有见到如此傲岸/魁伟/雕像般美丽的马匹了”“他们仿佛是从漆黑的梦境中跑出来的,奔向另一个巨人的天地”“我的生活变得更高远/更开阔了。”“在草木茂密的山峦上,我的心灵,也就是我的诗,和那片世上最孤寂的土地开始了交流。此后过了许多年,那种交流,那种启迪,那种与空间的默契,依然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自然对聂鲁达的影响十分重要。自然,造就了他浪漫/自由/蓬勃的气质。因为这就是自然的本性。
因此聂鲁达的心胸是十分开阔的。一个内心装满世界的人,目光不会狭窄到哪里去。他说到:我就是从那片疆土,从那里的泥泞,那里的岑寂出发,到世上去历练,去讴歌的。那里指的是智利的森林。
童年的生活对聂鲁达也有很重要的影响。这种贫穷所导致的不是聂鲁达的穷苦,而是对冒险生活刺激体验的向往。聂鲁达能够吃苦,并且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犹如水手遇见暴风雨那样,这是他冒险生活中的一部分。他生于蛮荒,生于雨水,生于泥沼,但同时也生于自由。
聂鲁达的父亲是个木匠,曾经带聂鲁达带着他有航行过海的经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没有比在宽阔的陌生河流上航行,在夹案的青山之间驶向神秘的大海更能打动他的心灵了......我听见大海远处的轰鸣,这是一种遥远的震荡。波涛涌进了我的生活......在维尔克和马乌莱两座大山之间,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海上不仅涌起高过我们好几米的雪白的巨浪,还有巨大的心脏的轰鸣——宇宙的搏动。”父亲工人阶级出身的粗犷对聂鲁达不受拘束的诗风也有影响。此外,南美是个拥有众多离奇神话的地方。别忘了著名的《百年孤独》出自于此。聂鲁达在自传中提到种种新奇丰富的事情对当时年幼的他来说,简直是肥沃的养料。“我的精神境界在那些梦幻的地方得以不断扩展。”父辈们辛勤劳作和复杂的人生经历,殖民地时期多种身份,阶层的人不断出现在聂鲁达的生活之中,还有南美人天性的豪放与热情,时常开办的宴会,跳的祖玛舞和四对舞,等等。聂鲁达还提到自己小学时的逃学经历,不知道那所学校是否严格,但可以看出的是,聂鲁达生活得很自由。“我们时常逃课,只为了把脚泡入从白石上流淌过的冰冷河水。”在学生时代,聂鲁达也接受了从现在看来非常高的文学教养:他的读物是水牛·比尔/埃米利奥·萨尔加里的作品,这些硬核作家给了他非凡的勇气。此外,他还广泛涉猎桑多坎/巴尔加斯·比拉/易卜生/罗康博尔/蓬松·杜泰拉伊/加夫列拉/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的作品,这也从侧面反映聂鲁达的文学素养很高。而从他只身去木场打工的经历来看,聂鲁达真的有比一般人更为突出的勇气,而他遇到的那三夫人的经历更如寓言故事般离奇又不可思议。“他们在荒野的孤寂中,不为任何实际利益而竭力保持古老的尊严。他们捍卫者她们的祖先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的东西,那是在遥远的地方,在那世界上最难通行/最荒凉的崇山峻岭的遥远边界上仅存的一点点高雅文化。”
此外,聂鲁达的爱情在这时就已经早早结出了美丽的花朵。在他去木场打工的时候就解放了自己的第一次性启蒙。
家乡的自然经历和轶闻趣事造就了一个满脑子都是书/梦想和诗的聂鲁达,让他成为了一盒浪迹城市,但心系大自然和寒林的诗人。
上了大学,聂鲁达开始在城市中生活。这部分的经历我想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城市游历,另一部分为遇到的人给他带来的影响。聂鲁达上了大学之后最常做的事就是翘课,喝茶,写作。他的成绩当然越来越差,但某方面也成就了一个越来越自由的聂鲁达。他最常做的就是去认识大千世界,游离于城市中的大街小巷。他不是没有收到过打击,在他读诗的时候,一帮粗鄙的人毫不客气的嘘他下台。诗人中生性敏感的那部分展露出来:“腼腆是心灵的一个奇异特性,是一个范畴,是人各种敞向孤独的一面。”“别人越不重视我,我越容易跟他们交朋友。”
而在城市中遇到的许多人中,胡安·甘杜尔福这类天才人物和桀骜不驯的气质吸引了他,希门尼斯的浪漫洒脱和神秘的一生也对让他称奇。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认识的一位阿根廷作家,奥马尔·比尼奥莱,这位带着母牛到处游行的独具个性的人,也对他造成了影响。此外,还有一位画家阿尔瓦罗·格瓦拉,他深刻坎坷的经历和伟大的艺术情操对聂鲁达也产生了巨大影响。在讲完这位伟大画家的经历后,聂鲁达在自传中这样写道:”无论如何,我认为自己生来不是为了谴责,而是为了爱。“
聂鲁达也有做生意失败的时候。那是他们做海豹皮的生意,本以为他们可以发大财,结果没想到一个都没卖成。不过大诗人对此似乎并不在乎,反而成了一个有趣的人生经历。在这里聂鲁达的豁达幽默似乎有南美洲苏东坡的影子。
就是这些,形成了聂鲁达的雏形。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我看到的是聂鲁达是如何不断与世界产生联系,又不断解放自己,追寻生命之光的。青年时期形成了聂鲁达走向传奇的宝贵的人物品质:勇敢而敏感,浪漫而乐观,最重要的是,拥有磅礴生命力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