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已经是一种很孤独的动物了,假如再没有那些旧日的故事来陪伴;再没有一些亲爱的人可去思念,那么就算走遍天涯,也再不能获得“存在”的意义。
从席慕容的文中拽出这样一句话,它本身是伤感的,正是这句伤感的话勾起了些许对故里亲人的思念,更使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回忆,但我不想回忆那些伤感的,因为人生本是一个伤感的过程,我们需要经常拿一些快乐来调和。
看俺老孙行不行
小时候,我是姐姐的跟屁虫,我四岁的时候就跟着姐姐去上学,像风一样赶也赶不走。在课堂上,就算我不是故意,也会被老师视为捣乱,老师让学生们读课文,那时第一课学“人,口,手,上,中,下。”我就无意识的附和了一句:“老(方言,意为‘啊’),念人、口、手噢!”一般小孩子话都是比较多的,有时重复别人说话,有时自已跟自己说话,总之嘴里得说点什么,实际上真的不是想捣乱。但在这种情形下,老师通常是不会罢休的,便让姐姐把我送回家去,因为一时多嘴,不仅自己没能顺利留下来听讲,还耽误了姐姐的学习。
重要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后来的日子里,我跟了姐姐半个学期,也让老师撵了半个学期,后来老师终于受不了了,姐姐也有点受不了了,我就被禁锢在家里了。
我开始正式上学的时候,又可以跟着姐姐了,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一起上学一回家,有时候姐姐的班里拖堂,我就站在她的班级门口等,讲台上的那个老师,我在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时隔两年看上去,她还是那么讨厌,也可能她会更讨厌我吧。
学生们盼之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了,大人们在地里忙着收小麦,那个时期还没有现在农耕这么发达,还是手持镰刀一点一点的割,割完拉回来再用机器脱壳,操控那个机器也需要两三个人,那时候各家都是相互帮忙的,因为那个机器你家用了我家还得用。
每当这个时候,房子外面都会堆起高高的麦梗,小孩子们捉迷藏藏在里面或在上面打闹,一片欢天喜地,丝毫不懂庄稼地里大人的劳累。
初夏的太阳好像只为这几天热烈,大地被照的发白发亮,连蚂蚁都躲在洞穴里不出来;高高的麦梗垛反着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小孩子只好乖乖的躲进屋子里或是阴凉的地方玩耍;太阳底下忙碌的大人们,虽然全副武装的遮挡阳光,但还是个个流露出被火烤的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伴着来不及擦的汗水混着灰土和碎麦皮附着在脸上,活像吃了败仗又受刑的模样。这样的场景,我想,“粒粒皆辛苦”改为“粒粒要人命”会更为贴切吧!
因为外面太热,谁也不想出去,我和姐姐就在家里玩起了捉迷藏,玩儿了一会姐姐觉得不过瘾,便换成了西游记,姐姐很喜欢孙悟空,她拿着一根不算直的树枝当金箍棒自顾自的表演起来,我时不时的配合着跟她打一下,大多数时间里我是站在旁边当观众的,因为她太疯了,我有点插不上手。
姐姐越来越起劲,又想学孙悟空大闹天宫,孙悟空拿着酒葫芦,她也要抱个酒瓶,一兴奋她真的喝了起来,边喝边四处比划着,好像她真的是孙悟空一样,一会儿工夫半瓶酒就进去了。
“看俺老孙行不行。”伴随着姐姐的这句豪言壮语,爸爸妈妈也回来了,看到这个场面彻底惊呆了。500毫升的二锅头小半瓶没了,姐姐那时才九岁刚满,我那时还不知道酒喝多了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后果,但我知道姐姐一定闯祸了,所以大气不敢喘的悄悄退到墙角耷拉着脑袋面壁思过,心里想着,姐姐一定要挨打了,最好不要殃及到我。但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爸爸二话没说就抱起姐姐往药铺跑,回来后还给她冲了一大碗蜂蜜水,早知道我也来两口酒了。
酒劲下去之后,姐姐还是被训斥了,并承诺以后再也不乱喝了,但“看俺老孙行不行”一直被当作笑料保存着。
看我金丝大环刀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五年级了,在这之前我一直是老师眼里的优秀好学生,也因此跳了一级,但到五年级的时候我的成绩却一落千丈。我现在已记不清当时是一个怎样的学习状态了,只记得我有一个偶像叫“白眉大侠”。
可能是小时候受姐姐影响,觉得童年里一定要有一个偶像,所以我就找了“老白”。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菜园子,那时我有两个“铁哥们”文文和海霞,我经常带着她们去菜园子里嬉戏,但我们不破坏蔬菜,我喜欢它们可能是因为觉得它们形状可爱,特别是圆圆的菜种;味道清新,特别是香菜,远远的就能被它的清香俘获;色彩艳丽温暖,绿色的各类蔬菜、红色和黄色的西红柿以及辣椒、黄瓜头顶黄色的花朵都能让我的眼睛感到舒服。
一次活动课上,我又带着她们偷跑到菜园子里了,还带了另外两个女同学,我自称白眉大侠要带着弟兄们保国安民,为此还拿白纸贴在眉毛上。那时候应该还念了几句台词的,但现在记不得了,只记得我是用手比作刀的,我一边喊“看我金丝大环刀”一边用手比划着,一个不小心把一姑娘的鼻血给劈出来了,那姑娘就哭着跑到了学校里。
“你还金丝大环刀,能不能有点女孩子样儿?亏了咱们这是平原,要是山里你还占山为王了呢。小时候该玩儿的时候非到课堂上捣乱,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倒跑出去瞎胡闹,看看你现在的成绩,都落到地球那边去了,还白眉大侠,保国安民,把你眼睛上那破纸给我拿下来,像什么样子。”没错,就是那个老师,我四岁的时候就跟她较量过,现在她成了我的班主任。
最后一堂课,我和两个“铁哥们儿”被罚站在教室后墙根,她们丝毫没有因为在我的带领下遭此恶运而感到懊悔,还时不时的因为憋不住笑而深深的低下头去。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可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可惜的是我们三个没有相伴多长时间。进入初中我和文文就各自到了不同的学校,开始还有书信来往,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就渐渐的没有问候了,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那片菜地里疯狂过。海霞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小学毕业就没有再继续学业,我进入中专的第一年,那时我的学校在外省,假期回家时得知,她已经去世了。那个时候心里是难过了一段时间的,虽然很久不见,但曾经的快乐时光无论在任何时候想起,都会把我们的距离拉近,无论时隔多少年再见,相信也会像小时候一样谊切苔岑。可是已不能再见了,我只能把那时的美好当作回忆来守候,可能也只剩我在守候了。
早起鸟儿
人常说,早起的鸟有食吃,可有时早起的鸟也会空忙一场,我妹妹就是这样一只早起鸟。
差不多也是四五岁的时候,冬天的那段时间里,妹妹常常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坐起来,不哭不闹,就是静静的坐着,一幅“我坚决要起床”的气势。她要起床去找邻家小朋友玩儿,每次妈妈都劝她再睡会儿,现在还太早,别人都没起床呢,人家家里大门还没开呢,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妹妹的坚决,只好给她穿好衣服,放她出门。
终于有一次,妹妹由于起的太早而没有叫开邻居家的门,无功而返的她显得有些失落,小嘴撅起老高,看着她那幅样子,我们没有安慰,而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使本来不高兴的妹妹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就又赶紧憋回去了。我只是开玩笑的让她进被窝再接着睡,她居然真的接着睡了,那幅可爱的样子一直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吸引她到在寒冷的冬天放弃睡眠和温暖的被窝的地步,是友谊情深吗?那个年龄可能还不懂得这些吧;是小朋友家里有特别好玩儿的东西吗?已经证实了她们玩儿的都是普通的游戏;还是同龄间的契合?我说等她长大了,我一定要问问她是为了什么,但等她长大我问起的时候,她已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人的童年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特别好玩儿的事情,有一些因为某种原因你会记的很清楚,有一些可能只是一闪而过,也可能是因为太小,时间久远就会忘却,当大人们想弄清楚你的心思的时候,你的回答便是:一颗纯真的心里从来只有快乐,不问原因,所以无需记住,不必解释。但回忆犹在,回忆值得回忆的;思念犹在,思念值得思念的,这便是“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