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二妈和她的外甥

  小男孩两周周多了,孩子的爷爷让他叫爷爷,可是孩子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看着旁人都着急了。其实他的父母都是聋哑人,孩子不会说话也可能是遗传,大人们多么想让他说出话来呀!

  这个孩子让我想起了一个很多年前的往事。

    我小时候有个叫二妈的人就是个聋哑人,她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就不会说话了,但是她很聪明,会做很多针线活,会做各种美食,解放以后就嫁到了我家附近的一户人家,她的丈夫是村子里的村长,因为是家里的老二,父亲叫我们喊他二伯,喊他的老婆叫二妈了。

  二妈很善良,那时候我父母从城市下乡到农村,人生地不熟,只有这个哑巴二妈经常周济我父母,有什么事情都会提前告诉我父母,她经常把家里做好的一些饭菜端来给我家,那时候,我的哥哥姐姐们大了,穿的衣服都小了,她就把自己家孩子的衣服和鞋子都拿过来给我的哥哥姐姐们穿。因此我母亲跟她也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别人看她不会说话,就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我母亲就发火骂他们,说他们笑了人家,早晚会被人笑。她明白我母亲的意思,总是眼睛里含着泪水,用手比划着感谢我母亲。

  二妈有个外甥和我同年也不会说话,他的哥哥比我大两岁,跟我同班同学,他的哑巴弟弟自然也没上过学,整天待在家里,可是他会做一些手工,编什么篮子呀,小筐呀,跟那个二妈一样手巧。可惜他们的父母不知道给他上聋哑学校,在农村,特别是在那个落后的年代,真的就把一个聪明的人给耽误了。

  很多年之后,我一直都在城里,偶尔回去,二妈因为年老体衰而去世了,跟她一样是哑巴的外甥听说也没了。这让我很奇怪,二妈是年纪大了,一生当中生了七个儿女,个个聪明伶俐,而且夫妻两个都心善,孩子们也都实在本分,当然也都有出息,这是当年笑她的那些人没想到的,他们和我家也经常来往,二妈去世时,我哥哥姐姐们也都带了重孝,算是自己家重要的晚辈来礼待。我是后来听说二妈去世的,回家的时候也特意去坟上祭拜,所以二妈在我们的心中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至于她的外甥,我很不理解,到现在我都在想不清楚,他是怎么死掉的。他身体很好,几乎不生病,长相也很英俊,到十六七岁的时候我觉得他很特别,如果不知道他是哑巴的话,都会觉得他出自书香门第,可惜在他那安静的世界里,没人懂得他的心。我听人们说他的尸体是在海边的沙滩上找到的,海离我们那里还有100多公里,他是怎么去的海边,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我听人们讲的最多的是,我另外一个女同学给哑巴的哥哥找了一个对象,但是女方嫌弃他有个哑巴弟弟,然后后面的几天里人们就会听到哑巴被挨打的声音。再后来,哑巴失踪了半个月。哑巴再被别人发现的时候是警察让人去辨别尸体时候了。

  那时候二妈还没死,她知道外甥死了,伤心的不得了,找我母亲哭了好几回,我母亲也陪着她哭。都是无能为力的人。她临死之前去给外甥上了坟,后来她也去世了。

  去年我听说给哑巴哥哥找对象的那个女同学的老公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花了好多钱之后也死了。她自己结局也不是那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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