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考古学文化?1986年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考古卷》定义为,“考古发现中可供人们观察到的属于同一时代、分布于共同地区、并且具有共同的特征的一群遗存”。简而言之,考古学文化就是具有时空特征的遗存特征组合。考古学文化解决了考古材料在广大地域范围的分布特征,让考古学家能够对一盘散沙的考古材料进行综合研究。安庆薛家岗、孙家城和张四墩三处国保遗址,同属于薛家岗文化,也是按照其遗存特征进行划分的。它们是具有大致相同时空特征的遗存特征组合。冠以薛家岗文化,体现了其独特的文化价值。张四墩、孙家城广义上虽同属于薛家岗文化,但也有其特点:有的专家称张四墩类型。孙家城是三处国保中唯一一处城址,遗存特征属于张四墩类型。
如何合理利用?这是目前社会各界很关心的事情。鉴于薛家岗文化和宁镇、太湖以及巢湖、鄂东、赣东北等一带的文化有源流关系,国家文物局从政策导向上又鼓励建立遗址公园,笔者以为不妨从旅游线路和遗址公园上着手谋划,积极予以推进。
一
薛家岗遗址位于潜山县王河镇薛家岗村境内。因遗址发现于一条为东西走向、地势呈东南高西北低的长条形丘岗上,而这丘岗又称“薛家岗”,遗址故此得名。但整个遗址突出的部分,被中间一段土埂将其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面积达6万平方米,是公布的重点保护区域。东部俗称“汪家山”,西部俗称“张家山”,分别相对于周围的农田高度6-8米和2-4米。遗址整体分布面积为17万平方米。
考古人员从1979年3月开始,到2000年11月止,先后6次对遗址进行了发掘。出土的石器、陶器、玉器等各类较完整或可复原的器物达1600余件,基本涵盖了生活居址、窑址、葬址、灰坑等几个部分的内容。从文化层堆积的状况可确认这是一处新石器和商周时期的遗址。该文化的遗址规模不是太大,多数分布在湖泊周围或河流两岸的高地上,密度很大,表现为居住区和墓葬区相对分离,随葬器物以陶器为主,较晚时期玉、石器数量则大增。陶器以夹砂红陶、夹细砂或泥质灰陶、泥质黑皮(衣)陶占绝大多数;陶器的器物组合以鼎、豆、壶、鬶、碗(钵)或盆为基本组合,其中枫叶形足釜形鼎,扁凹状、扁柱状鸭嘴形足罐形鼎,敛口、直口高柄豆,小口折腹壶,鸡冠耳鋬碗,喇叭口带把鬶等,为薛家岗遗址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代表性器物。遗址还出土了大量空心陶球,表面有1-36孔不等,并有相互交错的针刺纹装饰。球内装有小陶丸,摇之有声,清脆悦耳。石器组合以刀、钺、锛为基本组合;出土的石器,通体精磨,对面穿孔,棱角分明。尤其是石刀,在靠近背脊处钻出孔眼,孔数有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均为奇数,这在全国出土的同类器物中绝无仅有。玉器以钺、璜、镯、环、半球形饰、管为主。雕刻精美,图案对称,工艺水平很高。
正因为这些遗存有了其自身的文化面貌和浓厚的地方特色,1981年中国考古学会第三次年会上,遗址的发掘者首先提出了“薛家岗文化”。1982年《潜山薛家岗新石器时代遗址》报告正式提出了“薛家岗文化”的命名。 “薛家岗文化”,已成为我国考古学上的重大成果之一。“薛家岗文化”的提出,对研究长江中下游地区原始文化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填补了长江中下游新石器文化发展与中原地区联系的空白,对东南沿海地区新石器文化的研究也有重要的意义。
原始文化沿着河流水系传播发展。孙家城遗址位于怀宁县马庙镇粟岗村孙城屋和费屋村民组之上,北临大沙河,距桐城县境仅一河之隔。城垣为新石器时代,为距今4500年张四墩类型。早在2004年就被公布为第五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孙家城遗址,由于许多未解之谜而一直备受关注。孙家城遗址长约1.5公里,宽约1公里。遗址东面、南面和西面均有土城环绕,基本呈东西向的圆角长方形,文化层厚约1米—7米不等。土城高约10米—20米不等,面积约275622平方米。城内住有二个村民组:费屋和孙城。2007年10月,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其进行了第一次发掘,发现这种至少有5800年历史的早期文化很有可能就是薛家岗文化的来源之一,而且发现了距今4000多年的古城,因而此次发掘入围当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提名。采集标本有石斧、石铲、环形石器、鼎足、陶片等。土城为纯苏土筑城。文化面貌与薛家岗文化具有较大共性,但也表现了自身的特色(孤背锯齿并施戳刻纹、鸭蹼形鼎足,石器厚重,凿孔也显笨拙,与薛家岗出土器物有明显差异),蓝纹鼎、扁腹壶形器以及箭簇等,与上世纪80年代初在安庆张四墩遗址发掘的许多器物有很多类似之处。由孙家城遗址沿大沙河向上游有枫树墩、王家大坦,向下有黄屋、人形河、老渡墩等,与大沙河相邻的高河沿岸新石器遗址,大都与孙家城相同,即与薛家岗文化同中有异。孙家城遗址为薛家岗文化的来源和去向,探讨皖西南史前文化与周边地区原始文化的关系提供了重要材料,对长江中下游地区史前聚落变迁和社会发展进程的探索也具有重要意义。
张四墩遗址遗址在传承中受多元文化影响出现较大变化,被有些考古学家称为张四墩类型文化。张四墩遗址,位于安庆市宜秀区大桥办事处三义村张四墩,距城区约8公里。遗址由4块台形地相连组成,总面积2.1万平方米。遗址堆积两个文化层,一层大约从公元前7000—5000年的母系氏族公社后期,另一层从公元前16世纪至公元前11世纪的商代。遗址发现于1976年,1978年试掘,1980年初安徽省博物馆正式发掘,出土了石器和陶器。石器有石锛、石斧、石铲、石球、石镰、石璜、石网坠等。陶器有鼎、釜、罐、盆、杯、网坠、纺轮等,以红陶、灰陶居多,纹饰多种多样,异彩纷呈,显示出较高的制陶技艺。
张四墩遗址距薛家岗仅40余公里,张四墩遗址中的陶器中,专家认为,只有处于次要地位的黑皮(衣)陶和少量的泥质夹植物壳陶应受传于薛家岗文化,具体形态上仅有蓝纹鼎、个别陶球、少量鸭嘴形鼎足与薛家岗遗址第五期有关,其陶器组合以鼎、甑、罐、杯、豆、鬶构成文化因素整体,与薛家岗文化出现了较大变异,很多与外来文化有关,如长颈鬶、杯和数量较多的横装扁刻凹槽鼎足等与淮河以北地区的大汶口文化相关,短颈鬶、鱼鰭形和丁字形鼎足应是受良渚文化影响,甑、塔等明显与石家河文化器物形态相当接近。作为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张四墩遗址一方面继承了薛家岗文化的部分因素,另一方面受到东部良渚文化和西部江汉地区石家河文化,特别是北方大汶口文化的影响,自身具有鲜明特征,可称为张四墩类型。张四墩遗址是张四墩类型文化的发现地和代表,对研究长江中下游地区史前文化面貌和文化交融具有重要价值。
薛家岗遗址等三处安庆国保遗址,反映了史前文化的联系交融,同中有异,变化发展。客观上为发展旅游事业发展提供了基础,拓展了旅游空间,丰富了文化内容。
二
人们旅游是为了满足一系列个人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各种各样的特殊爱好也可以产生特殊的细分市场。根据三处国保遗址和周边史前文化遗址的源流走向等内在联系,可以设计旅游线路,满足目标游客的需要。旅游线路是指为了使旅游者能够以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大的观赏效果,由旅游经营部门利用交通线串联若干旅游点或旅游城市(镇)所形成的具有一定特色的合理走向。薛家岗文化由于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当时文化交流的大背景,自始至终都与周边地区同时期文化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以此设计旅游线路,将极大地丰富旅游内容。一是与宁镇地区、太湖流域北阴阳营、崧泽和良渚文化有密切关系。如,此时北阴阳营文化的玉、石器制作技术已影响到薛家岗文化。专家说,它们是薛家岗文化的源头之一。薛家岗文化与宁镇地区和太湖流域的关系也并不是完全单向的,在薛家岗文化早期,其深腹饰瓦棱纹的陶鬶即对太湖流域有过少量影响。二是与巢湖流域凌家滩、含山大城墩、肥西古埂等联系。凌家滩总体文化特征与薛家岗文化有明显区别,当属两个文化。但是两者之间也有不少相同的文化因素。凌家滩所出的双折腹壶晚于薛家岗一期。由于凌家滩的玉器年代普遍早于薛家岗,专家说,其当是受传于凌家滩。凌家滩还发现了极少量的用尼条拧成的类似于麻花状的把手,似也于薛家岗文化有关。三是与鄂东、赣东北以及淮河流域同期遗存也有密切关系。专家说,薛家岗文化变迁的全过程始终 具有多元化的特点,也是这一时期长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三大文化圈之间大规模文化交流场景的缩写。“山水藉文章以显,文章亦凭山水以传”,在这几条线上,既有山川,又有人文,又有三处国保这么丰富的文物内容,文化联系这么宽广的美丽的区域,应该说为旅游提供了厚实的材料,完全可以写出美妙的文章。
旅游线路,还要“窜上珍珠项链”,才能避免有史可说,无物可看的窘境。开发旅游目的地就是为了针对特定的细分市场提供相应的设施或产品。在目前政策环境下,国保遗址的主要合理利用的途径之一就是建设遗址公园。遗址公园,是指以重要考古遗址及其背景环境为主体,在做好遗址保护和管理工作,并确保大遗址安全的基础上,科学展示遗址原貌及其历史文化内涵的公益性展示园区。具有科研、教育、游憩等功能,在考古遗址保护和展示方面具有全国性示范意义的特定公共空间。为促进考古遗址的保护、展示与利用,规范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和管理,有效发挥文化遗产保护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国家文物局制订了《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管理办法(试行)》。符合国保单位等五项条件的遗址,可向国家文物局提出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申请。评定合格者,由国家文物局授予“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称号,并向社会公布。国家文物局鼓励、支持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
目前,薛家岗遗址公园进展较快,规划、资金落实。2009年,遵循“有效保护,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原则,薛家岗遗址保护工程建设初步启动。2012年,薛家岗遗址的保护规划获得省政府批准。按照规划,薛家岗遗址不仅得到原址保护,并将建立专门的博物馆和国家考古遗址公园。2013年,薛家岗遗址保护工程正式启动,在保持原貌的基础上,这里将复原5000多年前先民们在此生息、劳作、繁衍的情形。其中展示工程包括复原探方展示,覆盖式展示,文化层剖面展示。近年,将完成博物馆的展示、周围环境的整治、道路交通等方面的最后工作,正式对外开放。
张四墩遗址公园建设理事会也已成立。大桥街道办事处、三义社区“两委”成员、各村民组组长、老党员代表、村民代积极参与张四墩遗址公园建设,理事会将抓住张四墩遗址入选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这一机遇,带动村民积极开展环境整治工作,把张四墩遗址周边环境整治好;理事会要利用好村规民约,做好群众工作,向村民积极宣传各项政策,尤其是要把征地拆迁的政策宣传到位、讲解到位,让广大村民对征迁政策做到心中有数,为将来张四墩遗址公园的规划建设打好群众基础。
孙家城遗址保护规划编制立项已通过国家文物局审批。孙家城遗址公园项目采用遗址保护、历史环境恢复和生态旅游为一体的建设模式,,由原始生活体验区、入口服务区、遗址核心保护区、遗址博物馆四大功能区块组成,总面积300亩。
将旅游线路和国保遗址旅游目的地有机融合,目前尚在启动阶段,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安庆市有关部门加大力度,在加强保护同时,积极推进合理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