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纯粹的自觉,才能有意识的寻找灵神深处的桃花源;只有精炼深沉的思想,才能痴迷于生命的鲜艳于精致;只有理性的觉醒,才能时时反思现世并心驰于灵魂的瑰丽与祥和。
有时,白日做梦的我总幻想出一幅生命的图像:百亩芝兰,美人香草,弥天芬香,其间,缓缓走来一位白衣少年,裙摆飘逸,迎风远望,轻轻淡淡。我总想看清少年的模样,但他似远似近,忽清忽暗,纯粹景明,纯洁淡雅。我知道,我只能无限的向他靠拢,却永远不能真实的靠近,他却是景色里最鲜活,最精神的存在。在情感缤纷世界里,那白衣少年是如此的纯净一尘不染。
这种白日梦,迷惑着我许多年,让我不知是为何意?不惑之年的我,不断的游走在老庄的世界,时时轻轻叩问禅宗的精神,方才惊喜的发现,所为儒家思想,是融合了老庄,掺进了佛学的。在真正意义上,儒释道,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界限与分割。外相截然的不同,内心却有一个相对统一的和谐。
只有这种大道的和谐,才能成就一番宏阔静美的天地。只有这种至善的和谐,才能成就人格与情操的美。只有这种轻柔寂静的和谐,才能轻轻走来那白衣的少年。此刻我恍然清醒过来,原来那白衣少年便是精神里的生命本相,那是生命的孤独歌唱。
一个人,可以轻松自如的认识他人,却是那么的不容易认识一个真实的自己。因为有保护的思维,每一个人总是把自己生命的真实层层包裹,以至于就连自己也不能轻易识别那个最真的自己。
你苦苦寻觅,但那个真实的精神生命就站在距离不远处,裙摆飘飘,歌声悄悄,似是等待,似是呼叫。年轻的你,与他擦肩而过,仅仅当做了一场无头无尾的梦,一切显的如此的朦胧,如此的缥缈。
迈步入不惑之年,周边一切事物的运转速度在降低,在降低。一切朦胧而不可捉摸的情感,慢慢有了一些可感触的清晰;一切缥缈而近似虚幻的思想,慢慢有了一些沉降过程中的提炼与生活。
这种生命模样的悄悄转变,是在我读魏晋之时,渐渐的扑捉与收获。在魏晋时期,他们的思想是最纯粹的,他们的文学是最纯粹的。正是基于这种纯粹的思想与文学,让他们走入了一种生活的真实,不停的轻轻敲击自己的灵魂,找出属于自己生命的那份厚重。
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种酒后对生命的追问,对人生的感悟,似乎酒让人醉,更易让人清醒。在酒醉里,才能看清自己人生的意义和精神。
曹丕:“人亦有言,忧令人老;嗟我白发,生有何蚤”。忧愁的人,容易让人老;苦楚的人,容易让人憔。生命的我,为何这么的早就生出了白发?我生命还有多少的时光,能够让我看清它的寂静,看懂它的味道。
曹植:“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和阮籍:“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岁月的时光,是如此的的悠长;人的生命又是多么的短暂与渺小,像那霜露一般,经不起清风轻轻一吹,受不起手指的轻轻一弹。
陆机:“天道信崇替,人生安得长。慷慨惟平生,俯仰独悲伤。”一草一木,皆有其生命的短促。天道确信下的更替,生命的轮回,始终不变如一。人又怎能独享世间的永生长久。无论你独享荣华富贵,但在生命的最前段,人类的命运有这一个共同的归属,便是消亡。我们需要在这凌乱凄苦的人生,找寻出对生命意义和价值的歌唱。在现实的生命里,走向那精神的灵魂。
刘琨有“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 当感觉时光仓促之时,才恍然发现连基本的功业都未曾建立,此时的我,却已经如同夕阳一样将要落山,正如那句: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为瑰丽壮阔的景色,也减少不了日薄西山的惋惜与不舍。时光不会因为谁而会停滞下来,它的消失如浮云飘过,一刹那一瞬息便已经过去。生命的意义,此时变成了让人略感急迫的追赶与留恋。
王羲之有“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生死不同,有人生的狗苟蝇营,有人却是死的悲壮慷慨,把生死等同的说法是不真实的!无意义的长生,怎能活出生的意义?短命的璀璨,却是可以延伸生命的长度,把长寿和短命等同起来的说法是妄造的。后人看待今人,也就像今人看待前人,可悲呀。这里对生命的思索,犹如一首“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抒情诗歌,直击心灵的深处!
陶潜有“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一片柔情融化在了俗世里,一份高雅的情志放在浮云上。时光易逝晨曦又到迟暮,让人深感慨人生艰勤;同样将在百年后逝去的光阴里,人生中的那份孤独与愁绪却是时时不断!这里的生命,在品尝着淡淡的忧伤与寂寞,走向了那梦境的最远方!
魏晋风度优雅有趣,灵魂鲜活而真实。正是在这种风雅的精神里,我感触到自己深处的浅薄与虚伪,在不断的与他们不言而谈的交流中,我感受到一份温暖,一份纯粹!
在生命里,有苦楚与困惑,却没有苦难的呻吟;在精神里,有孤独与寂寥,却没有堕落与沦丧。魏晋的风流亦是一种追索与向往,这亦是愉快的渴望。有了他们,
有些梦境便不会零落凋谢,相反,也许会更加生意盎然,生机蓬勃,使更多的人拥有了有趣的灵魂!正如我梦中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