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城门紧闭,但只有很少人知道那门扉其实是虚掩的!
他是一名剑客,剑术高强却籍籍无名。独自一人游荡在大漠、雪山、草原、大海、闹市、荒野,居无定所,靠着悬赏榜上的通缉令过活。
和其他的赏金剑客不同,他每次摘榜,都会花很长时间去跟踪被通缉的人,了解其的所做所为。同时他还遵循着他自己的一套准则,或者称之为原则。这两点使得他的作业流水线拖得很长,玩过经济学的人都知道,效率是产值经济中很重要的一环。直白点说,这两点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导致他经常会入不敷出。温饱问题都会时不时陷入捉襟见肘的状况,更别说每个剑客都渴望拥有的剑冢了。
剑冢,顾名思义,就是剑客埋藏自己使用过的宝剑的地方。
在某种意义上,精神层面的剑冢有些类似现在我们所说的家。它寄托着一个剑客的青春、记忆、过往,也包含着对现在祥和的拥簇和对未来期许的守护,同时又能使一名孤独的剑客内心感到温暖,充满一种富足的安全感。
说到剑冢,他想起了他的前辈,同时也是他的忘年交:独孤求败。
拜后来的杨过所赐,独孤求败的剑冢成为了武林中最富盛名的剑冢。在独孤求败那个时代,剑冢是不需要花费高昂的金钱去购买的。他们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山洞,将自己的宝剑和过往埋藏下去就可以了。也正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山洞,在日后的时光中成为了每个剑客灵魂中不可磨灭的归宿。可惜的是,到了他这个时代,所有的一切皈依都被尘封。这一切的起因只在于一点,山洞开始收费了,而且是极为高昂的费用,大多数剑客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武林盟主站在轩辕台上,下面是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远远望去,就像一堆蝼蚁。
待得蝼蚁的喧闹安静下来,盟主振臂高呼:“这个世上所有的山洞都是武林盟的,我们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山洞!”下面的蝼蚁开始热烈鼓掌,更有甚者,拿着双刀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坦白说,这台词实在是太差劲了,就算是借用紫霞仙子的,来上一句:这个世上所有的山洞都是武林盟的,包括你们这些蝼蚁。这至少听起来更浪漫一些。”他在心里这么想着,默默离开了人群。
后来的故事发展几乎不用累述了,所有的山洞都被武林盟掌握了,再慢慢集中到武林盟的高层。至此,整个武林彻底的两极分化,一面是拥有大量山洞的武林盟高层和与之勾结炒作的关系人士,另一面则是趋近无穷大的无名剑客苦苦地为了一个山洞拼杀。
在这个过程中,比莹莹众生更悲哀的莫过于山洞。因为从本质上讲,山洞本身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但在这一系列浮躁心理的推进下,山洞往日的荣耀早已是昨日黄花。山洞的精髓不知不觉中已然消逝殆尽,剑冢的真谛几乎永久地埋葬在了那永不复返的时代。剑客不再关心这剑冢中埋葬的是谁的利剑、谁的过往,山洞的地理位置、大小、装潢已然成为衡量一个剑客的试金石。从这一点来说,独孤求败之后,一个剑冢的时代即将开始,一个剑冢的时代即将终结。
收回思绪,他从身上摸出仅有的几块散发铜臭的铜板,在手里排了排,不多不少,整整十三个。
这意味着,按当下的物价,他还能够支持两天半的温饱。
形势不由人,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汉。他将铜板放回口袋,走到城墙边上的悬赏榜前。高高的城墙下半部分,贴着满满的通缉令。通缉令中绝大部分都是和武林盟高层有过节的,这些武林盟高层坐地炒洞,个个赚得肥头大耳,已经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另一方面,大多数时候他们自己动手也不合适。
除去这一些可以称之为官方的通缉令,剩下的已经所剩无几,而这才是他真正找寻的目标。按理说,在这么多的通缉令中,要找到符合他要求的,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事实上,他却总能轻易的找寻到。原因很简单,官方的通缉令和非官方的通缉令有着很明显的差异。官方的通缉令一般给的报酬都比较丰厚,而且上面总是会给目标添上各种名目的罪行,而非官方的通缉令一般给的报酬都略显寒碜,而且语法也更简单,通常都是名字、地点、报酬就完了,更有甚者,连地点也没写明。
他锐利的目光在通缉令中扫荡了一遍,迅速并且几乎是毫无疑虑地锁定了一个目标。
夜上时分,正是藏春阁最热闹的时候。他前脚刚迈进去,老鸨立马便迎了过来。“看这位公子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哎呀,你可来对地儿了,我们这的姑娘都是最好的。苹儿、果儿,出来接客啦。”
他无视老鸨的殷勤和那两位浓妆艳抹的姑娘,只是从嘴里淡淡吐出三个字:“苏筱语。”
“原来是要找苏小姐呀?没问题,只是不知道。。。”老鸨谄笑着说。
他从口袋掏出那十三块铜板,一扬手,铜板一个个笔直的落入老鸨手中,叠成一个圆柱。
“十三个臭铜板也想见头牌,你简直是癞。。。”还没说完,也未见他如何动作,圆柱突然散开,铜板四射,一枚铜板直直飞向老鸨的嘴唇,使得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急急地做着手势,示意他跟着她走。
两人转过几个拱廊,来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前,老鸨做了个手势,急急忙忙地跑了。他站立了一分钟,伸手敲了敲门。出乎他的意料,门扉是虚掩的,他手指的穿透力太强,一敲门就应声而开了。随着房门的开启,一个罗纱床赤果果地映入眼帘,伴随着的还有坐在床沿上的一位蒙着黑纱的姑娘。
他走进房内,关上房门,在一架古筝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一切动作异常的随和,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而黑纱姑娘也仿佛丝毫不觉得惊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仿佛这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两人就这样凝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是永恒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两人的对望还没有停止。终于,他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她的通缉令,撕了个粉碎,起身向外走去。
“懦夫。”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温柔但却极其坚韧地穿透他的鼓膜。
他回过身来,一个箭步,长剑出鞘,挑落了她的面纱。“果然是绝色美女,但却仅此而已,我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懦夫,不是吗?有勇气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哪怕房内是森罗地狱;却没有勇气推开一扇虚掩的心门,纵使心里是美奂天堂。”
“不,我们可以与众不同。”她将红唇凑了上来。
他明白她的企盼,传说中,在她这一行,有一个禁忌,就是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客人亲吻她的嘴唇。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亲吻她们的嘴唇。当她允许他亲吻他嘴唇的时候,也就是她认定他的时候。
他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揽着她的腰,轻柔的触了触。
“你为什么不放下你的剑。”她眼神迷离。
“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无法抱紧你。”
“我相信你能收放自如,带我走!”她躺在他怀里。
“十三个铜板可以买两张船票!”他看着她,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