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村中有人去世,拟今晚村民小组自发集体吊唁,每户出一人,父母今晚外出,于是便将这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安在了我头上,血气方刚的我当然提出抗议,于是意料之中的被痛骂一顿。
等到父母外出,暗自庆幸,然不料身后祖母监督,红枣加大棒,我扭扭捏捏总算到了楼下,神情一脸悲壮。祖母实在看不下去,动了恻隐之心,便道:算了,你还是上楼吧,我去。
窃喜,嘴贱的补了一句:“那到时父亲大人怪罪下来,就说你自己要去的。”祖母仿佛受到惊吓般,立马后退三步,那你去吧,我要是去的话就会跟你爸说是你不肯去的。
唉,终究是逃不过。
-2-
六点半,匆匆忙忙的跟着一两村民,夜幕降临之时来到村中威望之人处,报上自家父亲姓名,这地方早已经站无余地,环顾四周,年龄四十岁以下者仅我一人,平均年龄大概五十有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在等待人集齐的过程中,乡亲们热烈的讨论着要不要效仿隔壁村的礼金份额,期间还夹杂着女人们绘声绘色的描述鱼怎么做好吃,管事一点的还在清点谁家还有谁还没到。我身处其中,感觉像是唯一的一个局外人。
乡村底层的人们自有它生存的逻辑,生老病死触及村庄伦理秩序的集体事件,反应出了这个村庄发展的本质逻辑。就像明明日常生活已不属于本村的地理划分的人家,还是会被在本村居住的老一辈叫回本村参加这个集体性仪式活动,虽然家中老人尚且在世,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寻根?
-3-
大概二十分钟后,人集齐,队伍出发,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到达逝者家中,在哀乐声中有样学样的表达了自己的哀思,转过身发现自己跟随的大部队全部解散完毕,各自分散在不同角落。
于是我不等人招呼,赶紧的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了,事实上也没有人还顾得上我这个小年轻,大多数人都是看一眼就过了,最多也就是边走边思衬着这娃娃咋看着这么面生。
很幸运的,落座之后,坐我旁边的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且个人感觉他们也不怎么认识我,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右边的大姐开始向她右边的大姐打听我是谁,然后看着我特别热忱的说了句我出去好多年了都不认识了。话音刚落,我职业性的假笑不受控制的呈现了。对不起,我也好多年不在家,我也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只是在现在的年轻人这里,若是无老一辈的指引,估计连宗族秩序都得理好半天,更别提在这种场合准确的认出相应的脸并给予正确的称呼了,年轻一辈相互之间看着大底都眼生。
-4-
又二十分钟后,大家都落座完毕,等待上菜间隙,开始相互打听家长里短,说房价,谈家暴,讨论新婚夫妻该不该女方掌管财政大权,讨论男人到底花不花心狡不狡猾。但总的来说,大家对男性风流的关注度不如对女性悲惨境遇的关注度,对别人家发生的不顺意事情的关注度要多与人家顺意的事情。
但是很神奇的是,八卦的间隙,大家都还记得向厨师投去打探的眼神,言语之间有怎么还不开饭的怨怼。
好了,开饭,上菜很快,菜上完了人们用餐也结束了。用餐完毕之后,人都作鸟兽散。我立马跟上节奏,跟着两个离我家稍近的乡民,我走在他们最前面,一路无话。
走到分岔口,离她们两步远,我淡定的保持着原走路节奏,五六步远之后,赶紧狂奔,虽然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马克思主义是我坚定的信仰,但是乡村的夜是真的黑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狂奔到家,发现大门竟然上锁了,奶奶和妹妹都睡了,只好疯狂敲门。
后面我思考了下,不行,明天还是得做做我妹妹的思想工作,让她去,毕竟她也有二分之一的义务呢。
PS:写在最后
足不出户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多少天了,突然很想念当初处处凑热闹的日子,于是搬出了大概一个月前写的一些类似随笔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缅怀那些可以尽情在祖国大地上游荡的日子。我知道,乌云总会散,灿烂阳光外出放飞自我的日子终将会来临,一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