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从早晨的朝阳到夜晚的星空,从冰河解冻到下一年绿草发芽,从每天拥挤的地铁到过年塞满的火车,从每一次年夜饭到下一个虚假繁荣的圣诞节,总之,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接一个月,一年接着一年。
朱自清在《匆匆》里把时间比喻成指缝里的水,悄悄滑过却抓不住。可是,人们总还是希望有些什么的,以证明曾经存在过的意义。人们能抓住些什么?又能留下些什么?
2、
想一想,时光经过,留下了什么?银行卡上的数字、户口本上的年纪、体检表上的体重?旧伤新痕、脸上的皱纹和油光、血管里、肺里更多的雾霾?简历条目、感情历史?还是更多的朋友、游历和增广见闻?
刀子在西瓜上划一刀就有一道印子,第二刀就再有一道;汽车过了五年,变成每年都要年检;财务报表上固定资产每年都要折旧,甚至到了一定年岁就要加速折旧。时光过去了,是不是也留下了一年年的“折旧和摊销”?
3、
或许还有快乐和好时光?
去年的这个时候,在加德满都遇见两个大哥,他们来尼泊尔之前做足功课,其中一个愿望就是抽一口大麻,于是按照攻略在泰米尔街上闲逛,也果然买到了“神奇草”。
揣口袋里小心翼翼带回去,放在香烟最前头,点燃了,等着飘飘欲仙,晚上酒店正好停电,大家就在庭院里等,等见证奇迹的时刻。
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因为那黑色的“老鼠屎”要研磨碎了跟烟叶掺在一起才能释放“功效”。这是在博卡拉遇到的一个当地大叔告诉我的。
可即便抽对了又怎样呢?所有的飘飘欲仙,洋洋得意,身心舒畅都只是一段感受,他并不会在时光经过后剩下来,刺激是瞬间的感受,不可持久亦不可复制。
4、
也许时光能沉淀荣耀?资历和体验成为“论资排辈”的资本,“老子当年……”,“我那个时候”,“想当年”……
时光沉淀了什么的问题,如果可以,应该问问李经纬,储时健,监狱里的黄光裕和据说马上要回国的仰融,时光留给他们什么呢?
或者是问问上山下乡的知青,问问经历过文革的红小兵,问问八零年代走来的父辈母辈,那个时代又给他们留下了什么?
5、
欢乐和痛苦都会过去,纵然当时那么投入,那么深陷其中,也都会慢慢淡忘。那时爱过的人,你还能背的出她的电话号码吗?那时候恨之入骨的人你还能记得他的样子吗?
对每一个认真对待生活的人来说,时光经过并不会留下什么,物质是虚空,感受只是感受,唯一屹立不变的是自己。
那些快乐和痛苦原来都没有改变我们,所谓时光经过,并没有让我们失望,亦没法让我们更加喜悦。
6、
有人说不再爱了,有人说不再信了,有人说老了,不比年轻了,有人说差不多算了,黄土埋到脚脖了,也没剩多少年了。
有人放弃了理想,有人抛弃了爱情,于是“时光经过”成为堂而皇之的借口。
这一年里,王菲离婚了,很多人需要解释才能明白为什么离婚反而是“因为爱情”;这一年里,储时健复出了,很多人要借助故事复原才能想象忠于理想对于一个85岁老人的意义。
又到了大年夜,可能很多人会想起一篇叫做《一碗阳春面》的文章,里面的大儿和淳儿并没有因为三个人共享一碗阳春面而丧失希望,苦难的生活让他们更加忠于理想。
“更加忠于理想,更加相信爱情”也许是这个日日翻新的时代能留下的最好注脚,虽然或许在一些社会场景里,你会发现,所谓一直坚持的东西就是坚持本身而已。
那些没有被扭曲和改变的,那些没有被放弃和嘲笑的,那些依然如傲雪寒梅般倔强的才是时光经过后留下来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