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布里安娜的卡片》: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如果不能呢?

文/黑色火

2006年一个姑娘结婚了,2011年这个姑娘成了妈妈,2015年这个妈妈离开了我们。

虽然她去了天国,但她的爱却永远留在尘世间陪伴着挚爱——女儿布里安娜。

《给布里安娜的卡片》是一位身患乳腺癌的妈妈写给女儿的信。书中充满了对女儿的不舍、对世界的留恋和对命运的抗争。作者希瑟.麦克马拉米是一个积极乐观又热爱生活的美国姑娘,在书的开头她就说道,“我喜欢我的生活。一切都很完美。三十三岁的年纪,与丈夫生活温馨,还拥有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女儿。”希瑟做着自己喜爱的工作,有个温馨舒适的家。她在书中认真地说,“对于一个出身美国郊区工薪阶层的姑娘,我的生活美好得恍如一场梦。”

我们能够看出她是多么的知足和感恩,其实她哪有受到什么特殊的眷顾呢?仔细看看也不过就是平常人的小日子啊,可老天却连这一点点小幸福都不想给的完整,就在这一年,她和丈夫杰夫发现乳房里有了一个硬块,她罹患了乳腺癌。

四周后她切除了双乳,紧接着进行了一年的化疗。可最终癌细胞还是扩散到了骨骼和肝脏,她被诊断为乳腺癌晚期,最多还能活两年,这时她的小女儿布里安娜还不到4岁。

希瑟在书中说,“作为妈妈我的首要任务就是不能在孩子长大之前死去,无法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全世界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

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小布里呢?布里安娜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根本无法理解妈妈会死去这件事。而且孩子是活在当下的,她没有成年人的时间概念,即便你告诉她妈妈不会马上死,但她还是会每天醒来都担心妈妈会死掉。

为了不给小布里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希瑟咨询了很多人,最后决定不隐瞒自己的病情。从此小布里会看到妈妈吃药,也知道妈妈需要看医生,甚至会去医院看望妈妈。虽然很多人都觉得这过于残忍,但是希瑟仍然坚持这么做,她希望小布里能从小直面困境,该来的总会到来,逃避对问题没有好处。

别看希瑟表面残忍,其实她对小布里内心的关注远超过我们大多数人。希瑟从不会对小布里说妈妈死后会去天堂,她知道小孩子是理解不了天堂、人间这些词的,对布里来说,那些地方统统都是她去不了的地方,而妈妈不在这里,妈妈待在那里也不陪她,她就会觉得妈妈是自愿留在那的。

除了尽量让布里理解,希瑟还决定用卡片的形式写下留给女儿的话。她想让小布里明白,如果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也只意味着她将不再承受痛苦,而不论她身处何地,她的心都始终爱着小布里。

希瑟与布里安娜

从此希瑟开始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制作卡片。《给布里安娜的卡片》最终由20张写给女儿的卡片构成,这些卡片涵盖了如何面对困难,如何面对情感,如何保持希望等方方面面。希瑟想象着女儿一生之中将要面对的所有问题,从第一天上学一直到布里安娜结婚。虽然希瑟自己也很年轻,但她仍然竭尽所有生命体验,为女儿指引方向。

这个工作可并不简单。就像第一次写情书,所有人担心的不是被拒绝,而是怕自己成为一个笑话。希瑟也遇到了这个问题,她怀疑这件事情的意义,怀疑小布里长大后会嘲笑这些卡片,甚至怀疑会不会给布里安娜造成伤害,让她永远活在痛苦中。爱让我们卑微,希瑟开始变得敏感和脆弱,一度无法坚持下去。

后来,在丈夫杰夫、朋友和网友的反馈中,希瑟终于意识到,即使布里安娜不看这些卡片,只要知道这些卡片的存在也能温暖她的内心。她终于打消了顾虑,把对小布里无尽的爱全部倾泻进每张卡片中。

为了陪伴布里和完成这项工作,希瑟不断接受着各种无法忍受的化疗。也许你知道化疗会掉头发,但应该没深究过它背后的原因,我们就像对待死亡一样对化疗不感兴趣。其实,化疗可并不是一种普通的治疗,它是通过不加区别,将正常细胞和癌细胞一起杀死来治病。寄希望于消灭癌细胞后,正常细胞能够坚持的更久一点,至于到底能不能坚持,只能听天由命!

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希瑟会定期去医院接受化疗,每次看到护士全副武装希瑟都会感到恐惧。那些红色或黄色的药品包装上都会写上“生物危害”等字样。护士们也都穿着像宇航员一样的防护服,因为哪怕溅到身上一点,都会被烧穿皮肤,而这些毒液却都要注入希瑟的静脉。

注射是痛苦的,但对女儿和丈夫的爱却一直苦苦支撑着希瑟。她有时觉得自己还算幸福,因为只要医生还能折腾自己的身体,就代表她还活着,还可以陪伴亲人。她在书中写到“所有跟癌症有关的东西都讨厌的要命,但我的女儿和丈夫是那么让我留恋,当我知道有两个我挚爱的人在岸的另一边等我,哪怕让我在毒河中游泳也值得。”就这样,希瑟用行动告诉着小布里,每个人都不得不做一些自己讨厌的事,如果换一个角度看待事情,就能让自己从沉重中解脱。

治疗期的护士

当然,希瑟的生活也不是每天都充满痛苦和沉重,为了陪伴自己的挚爱,她不允许病魔把自己击垮。书中就描述了很多苦中作乐的事情。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即便是身患癌症,她竟然会支着吊瓶去酒吧跳舞,而就在这天她刚刚得知物理疗法对自己已经彻底失效;她还会和朋友一起将白酒偷偷带进影院去看恐怖片,享受微醺时放纵的大喊。感到伤感和命运不公时,希瑟会穿上写着“我还活着”的T恤,用“活在当下”来鼓舞自己。她体验秃头在雨中行走的乐趣,会躺在议会大厦的地板上仰望穹顶,在医生给他展示假乳房时,她竟被触摸乳房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逗的笑哭了。

奥黛丽.赫本曾说:“我喜欢能让我笑的人。老实讲这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事,我喜欢笑。笑能治愈很多东西。”希瑟也说,虽然她阻止不了癌症,但是癌症也阻止不了她微笑。在书中,希瑟真诚地希望我们都能笑对生活,去体验生活的美好,癌症虽然带来了死亡,却也让她重新看待身边的世界。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只要我们慢下来,身边到处都是触手可得的美。

希瑟和朋友

得上癌症是不幸的,如果能有人不断关心,那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还好,希瑟在这方面是幸运的。当朋友们知道希瑟患上乳腺癌后给了她莫大的支持。她们组织聚餐、帮助照看小布里,或者仅仅是轮流陪她聊天。

希瑟说,有人倾听给了她莫大的安慰。人们往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癌症病人,总是会想到提供一些治疗方法或建议。其实,对于癌症病人来说,各种生活方式的禁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比如少吃蛋糕少喝酒,如果你真正想帮助他们,只需要给她无条件的支持就好,而这种支持最好的方式就是“倾听”。倾听他们的痛苦,倾听他们的兴奋,少做评判,也少提道听途说的意见,像是往屁股上倒咖啡这种治疗方案不提也罢......

这就是希瑟的故事,一个坚持与命运抗争的故事。通读全书会发现,每一张卡片都充满了暖暖的爱意,但有一张卡片希瑟却表现出深深的忧虑。这张卡片对我们所有人也都有着警示作用。关于乳腺癌或者其他癌症,我们到底有多少了解呢?是不是还停留在“早发现,早救命”的认知层面?希瑟指出,防治理念正在被高度的商业利益绑架,其实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是早日攻克乳腺癌的病理成因。除此之外,是给予病人更多的关怀,尤其是那些复发的晚期病人。乳腺癌并不是及时切除乳房就没事了,手术后癌细胞仍然会有转移的危险,病人要做好长期的心里建设;社会则需要更加关爱那些危重的人们,而不是像现在那样去大力宣传什么抗癌奇迹和抗癌斗士。

《给布里安娜的卡片》创作共历时49天,可以说这是用生命书写的一本书。就在交稿后的几个小时,希瑟带着对女儿和世界的留恋离开了我们。虽然这些都是她写给女儿的卡片,但书中的很多体验都值得我们深思。为什么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才会发现生活的美好?为什么总是喊着要世界末日才能尽情释放? 对生命的意义、对爱的作用以及对孩子的教育希瑟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许是知道作者已故,这些卡片的文字处处充满了悲情的力量,唏嘘之余每每让人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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