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而望,他着素白薄衣飘于寒江中,一曲笛声如暗香幽然浮于天地之间。这一出场,却一入朝堂深似海,从此他江左梅郎卷入金陵帝都的暗潮里,搅动京城。
他叱咤风云的名门少帅,但梅林的火烧得太旺,烧光了君臣之信,烧尽了亲人之情。即使聪慧如他,终是挽回不了发生的一切,也劝慰不了他已死之心。做个白毛人苟活于世,贵求平淡,隐藏过往?他不愿,他宁可那些血淋淋的伤疤由他一手撕裂。看它们赤裸裸地暴露着,提醒自己活着的使命。时常深夜沉睡后的噩梦惊醒,让他不得不苦心孤诣为赤焰忠魂洗清冤屈。
有人说梅长苏是颇有城府、搅动风云的绝世谋士。有人说他是智谋过人却命途多舛的一介白衣。
于我,他不过是重情重义的汉子。他何尝不想一切如初。再次见霓凰时,眼角的波动,幕幕皆是过往千丝万缕的思恋。可他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表示。他只能握住她的手时更真诚更用力。只能在花瓣飘在她衣肩时,帮她轻轻拍去。只能在她喊林殊哥哥时保持作为梅长苏这一身份的冷静。对,他是梅长苏,是身负重任的汉子。
长亭下,他等那个要离去的人。是他一手毁了那个人现有的一切幻境。他多想让景瑞保持原有的现世安稳,可做不到,他把仅有的救心丸分出十颗给景瑞,那时何曾考虑过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感受。抑或许这便是他“赎罪”的方式,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大雪纷飞,病未痊愈的他苦等那个在密道里割断长铃的景琰。曾和他策马扬鞭,叱咤战场的兄弟对他陌生,对他冷冰,甚至怀疑他努力背后的用心。他大可和那个固执的人说:我是林殊,你一直等的那个人。但为了全盘谋划,他忍住那些冷嘲热讽,忍住望他时眼神里的不理解和怀疑。
他会忍辱负重,以病弱之躯智博奸佞,他懂得用什么手段昭雪多年冤案、扶持新君。但他不曾为身为林殊着想,他是汉子,是我心里最真实、单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