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没有四季的岛屿,是大陆遗落在角落的无趣东西。
这里的人们很幸福的生活,享受着被忘记的快乐,像是一锅浓稠的汤汁架在火炉上煲,沸起酸甜苦辣的调料在自己的领地冒着泡泡。庞大的胜利者是不会关注渺小的败者,大陆不会在意你是大料还是花椒,他只管汤是否好喝。好喝是一定的。每年都会有人来到锅前面,舀起一碗汤汁,细细品咂几天,付了钱扬长而去。
汤汁快要被蒸干了。锅底厚厚的,是腌臜的底料。空气中氤氲的,是木柴焦糊的味道。客人吃饱喝足以后,大料还是大料,花椒还是花椒,没有沾上汤汁的香。
我来到这岛屿,宛如被添加进来的水,与调料们交换味道,酝酿下一锅新汤,并期待着随时被高级汤匙舀起,回到胜利者的餐桌上。
只是没注意,原本的自己,早已悄悄蒸发掉了。
“人只能活一次,却可以常死。”每一次被绝望逼到墙角,逼到下水道,逼到泥土里,逼到地心,才觉得浴火涅槃,到了该重生的时候。于是肯相信只要换一种姿势睡觉,一切就会不同了。这种循环在冗长的生命中如此单一,却很少有人厌烦。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死过很多次,可是谁都没喝到孟婆汤。
还得继续。太阳系还没爆炸,地球还在转动,周围的人还在坚持,我们就得被推着往前走,憧憬那些该憧憬的画面,原谅那些不得不原谅的过去。
保持个性和独立人格是多么艰难,你举手投足间,每一帧动作都沾染着社会强加于你的气味,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重复别人已经讲过的事实,你选择闭嘴,可闭嘴也早已是聋哑人的特权。
岛上的风有些烫,阳光也有些烫。即使我清晰的看到了锅底料的模样,我还是觉得这汤足够美味,这地方有足够的理由让我去爱。它带给我的是成熟。
不能烤焦了再离开。因此我需要不停的翻动自己,让自己适应这温度。
没有四季,情绪没有起伏。从根上拔下来扔进锅里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机会回到过去了。
我看着全国各地,架起了无数口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