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阴阳学说在医学上的应用
阴阳学说在中医学领域里应用极广,它贯穿在生理、病理、诊断、治疗等各个方面。
1.生理方面
“人生有形,不离阴阳”,以人体结构言,则如《素问.金匮真言论》所载:“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藏府中阴阳,则藏者为阴,府者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府皆为阳。”大体是说人之上部为阳,下部为阴;体表为阳,体内为阴。背部属阳,腹部属阴。五脏属阴,六腑属阳。以人的生理活动言,则如《素问。生气通天论》所云:“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原文指出,人体阴精是阳气的物质基础,阳气为阴精的功能表现,即阴为阳之基,阳为阴之用。因此,人体阴阳必须保持相互平和协调,才能维持正常的生理活动,即所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必须明确,人体阴阳的平和协调,其关键又在于阳气的固密。《生气通天论》原文“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即明确指出,人体的阳气固密于外,阴气才能固守于内。这不仅表明阴阳双方保持相对平调的重要性,而且突出了阳气在人体阴阳平调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张志聪说:“阴阳之要,阳密乃固,此总结上文之义,而归重于阳。盖阳密则邪不外淫,而精不内亡矣”《素问集注》。依张氏所注,“阴阳之要,阳密乃固”的意义,可从两个方面认识。①阳气致密则阴气固守。人体的阳气致密于内,则五脏精气充足,精足而后生命的根基乃得巩固。所以经文指出:“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如果阳气不能致密,则阴气必然失固,从而产生疾病。故经文又指出:“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如《生气通天论》所说的“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就是一个例子。再如《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篇》所述“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主之”。对失精家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治疗,不言而喻,此系阳不能密所致的阴不能固,所以用桂枝汤者,温心阳以固肾精也。②阳气致密则体表固护。人体肌表的卫外能力,全赖卫阳的固密。阳气致密,一方面汗津不易外泄;一 方面外邪不易侵犯人体。《生气通天论》指出,阳气“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灵枢.本藏》亦指出:“卫气和,则分肉解利,皮肤调柔,腠理致密矣。”反之,如果阳气不能致密于外,则一方面汗津容易外泄;一方面邪气易于乘虚侵袭人体。如《灵枢。营卫生会》所说的“卫气走之....见开而出,故不得从其道,故命曰漏泄”,这种因卫表不固而致汗出如漏的漏泄,就是阳不能密的现象之一。《灵枢,五变》所说的“肉不坚,腠理疏,则善病风”,也是阳不能密的现象之一。由诸所见,《内经》一贯强调阴阳关系的协调平衡,而其中又尤其突出阳气的主导作用。所以张景岳说:“阴以阳为主。”
2.病理方面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指出:“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热则寒。”第一句“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是指阴阳偏胜偏衰的基本病理:既有偏胜的一面,又有偏衰的一面,如果一方偏胜,则可导致另一方偏衰。“阴胜则阳病”,是指阴寒偏胜损伤阳气之证,即阴胜导致阳衰之证。“阳胜则阴病”,是指阳热偏胜灼伤阴液之证,即阳胜导致阴衰之证。吴昆释之为“水胜则火灭,火胜则水干”。姚止庵又释之为“寒极则火衰,热盛则水涸”。汪昂说得更具体:“阴何以病?由于阳胜则太热也;阳何以病?由于阴胜则太寒也。”观张仲景《伤寒论》中所论三阴病变,多为阴盛损阳,如症,见脉微细、但欲寐、下利清谷、四肢厥冷,背恶寒之少阴虚寒证;症见腹满而吐、自利不渴之太阴虚寒证等,均属阴胜导致阳衰的病变。再观温热病中阳热偏胜伤阴的病变十分多见,诸如热伤肺阴;热伤胃阴;热邪久羁,吸灼真阴等证,均属阳胜导致阴衰的病变。第二句“阳胜则热,阴胜则寒”,是指阴阳偏胜这一病理的具体病变表现:阳热偏胜则可出现实热证候;阴寒偏胜则可出现实寒证候。实热证如《伤寒论》中阳明病,乃是阳胜病变。出现大热、大汗、大渴、脉洪大等症,以及潮热、谵语、腹满、大便鞭(ying)等症。推之诸实热证,皆属阳胜则热。实寒证如《伤寒论》所载寒实结胸,自胸胁至心下鞭满,疼痛拒按,更见恶寒不发热、口不渴、舌苔白滑、脉沉迟等症。推之诸实寒证,皆属阴胜则寒。第三句“重寒则热,重热则寒”,是指阴寒与阳热偏胜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相互格拒,从而产生不同的病证。亦即《阴阳应象大论》所说的“寒极生热,热极生寒”,“重阴必阳,重阳必阴”的道理。《灵枢。论疾诊尺》亦云:“阴主寒,阳主热,故寒甚则热,热甚则寒,故日寒生热,热生寒,此阴阳之变也。”根据阴阳至极生变的这个原理,后世医家认识到,疾病在发展过程中,如果阴寒过盛,反可以格阳于的内经外,成为阴盛格阳的真寒假热证。如《伤寒论》云:“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通脉四逆汤主之。”如果阳热深伏,反可以格阴于外,成为阳盛格阴的真热假寒证。如《伤寒论》云“伤寒脉滑而厥者,里有热也,白虎汤主之”,以及“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厥应下之”等。故张景岳说:“盖阴阳之气,水极则似火,火极则似水,阳盛则格阴,阴盛则格阳,故有真寒假热,真热假寒之辨。”总之,阴阳的偏胜偏衰,可以相互牵连、相互影响,并出现许多错综复杂的病变。而这些错综复杂的病变,都是阴阳两方面失调的结果,均不外乎阴胜、阳胜、阴病、阳病的范围。正所谓:“医道虽繁,而可以一言蔽之者,日阴阳而已。”(《景岳全书》)
3.诊断治疗方面
阴阳失调是疾病发生的根本机制。疾病证候尽管千变万化,但总可以用阴证和阳证概括。辨别了疾病的阴阳,就抓住了疾病的本质。因此正确的诊断,不论辨别证候及察色按脉,皆须首别阴阳。故《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指出:“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这是诊法的基本纲领。就临床辨证的一般规律而言,则如《素问。太阴阳明论》所述:“阳道实,阴道虚。”即阳经的病变多实证,阴经的病变多虚证。推而论之,亦即阳证多为实证,阴证多为虚证。根据《内经》的思想理论,后世于临床辨证皆以阴阳为纲,如《医纲提要》说:“内伤者多阴,正气虚也;外感者多阳,邪。湿者为阴,气实也。在里为阴,在表为阳。燥者为阳。.升者为阳,降者为阴。。寒者属阴,热者属阳。。通者为阳,塞者为阴。”再就诊脉而言,《内经》认为,脉象种类虽多,总不外乎属阴属阳两大类。《素问,阴阳别论》云:“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所谓阴阳,去者为阴,至者为阳;静者为阴,动者为阳;迟者为阴,数者为阳。。”它指出,脉象有阴阳的区分,能了解什么是阳脉,就能了解什么是阴脉;能了解什么是阴脉,也就能了解什么是阳脉。举例而言,凡脉去为阴,脉来为阳;脉平静为阴,脉躁动为阳;脉迟为阴,脉数为阳。后世诊察脉象,亦以阴阳为纲,凡是浮、数、滑、洪、大脉皆属阳脉;沉、迟、涩、细、微脉皆属阴脉;这正是对《内经》理论的继承和发展。由于人体阴阳的偏盛偏衰是病理变化的根本所在,因此治疗疾病的根本法则就在于协调阴阳。即《素问.至真要大论》所云:“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平”字,所谓平,指阴阳的平和协调。就是说,治疗疾病,应以达到阴阳平和为目的。《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明确指出:“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要审察疾病的属阴属阳,辨别证候的虚实盛衰,这是施治的前提。而“阳病治阴,阴病治阳”,正是针对阴阳胜衰的病理提出的治疗原则。比如“阴胜则阳病”,这个“阳病”,实际上是指阴胜导致的阳衰,则必须治其“阴胜”,此即“阳病治阴”;而“阳胜则阴病”,这个“阴病”,实际是指阳胜导致的阴衰,则必须治其“阳胜”,此即“阴病治阳”。推而论之,若是阴虚导致的阳偏胜而为阳病,其阳病亦必须治阴;而阳虚导致的阴偏胜而为阴病,其阴病又必须治阳。这就是说,阳衰者须治其阴盛;阳盛者须治其阴衰;阴衰者须治其阳盛;阴盛者须治其阳衰。所谓“治”,或补、或泻,务在协调阴阳,“以平为期”。药物治病是这样,针刺治病也是这样。《阴阳应象大论》云:“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由于人体的阴阳气血经络相互贯通,有了一方面的偏盛偏衰,就要影响另一方面的协调而产生病变。因此用针刺治病,亦必须辨别阴阳,病在阳的,阳趋于偏,可从阴以诱导之;病在阴的,阴趋于偏,可从阳以诱导之,使阴阳和调。这就是阴病刺阳,阳病刺阴;左病刺右,右病刺左;上病刺下,下病刺上的理论依据,有效地指导着后世的临床实践。《景岳全书》作了很好的概括:“凡诊病施治,必须先审阴阳,乃为医道之纲领。’
4.药物性能方面
《内经》以阴阳为纲,划分药物的性能。《素问。至真要大论》指出: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凡辛味或甘味的药物,具有发散作用的,其性属阳。凡酸味或苦味的药物,具有涌吐或泄泻作用的,其性属阴。凡咸味的药物,又具涌吐和泻下作用的,其性属阴。凡淡味的药物,具有渗湿通阳作用的,其性属阳。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也有相类的记载:“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药物气味分阴阳,则味属阴,而味又有厚薄之分,味之厚者为阴中之阴;味之薄者为阴中之阳。气属阳,亦有厚薄之别,气之厚者为阳中之阳;气之薄者为阳中之阴。味厚的药物,具有泄下的作用;味薄的药物,具有流通的作用。气薄的药物具有发散的作用,气厚的药物具有发热的作用。药物气味概括言之,则辛味、甘味、具有发散作用的属阳;酸味、苦味、具有催吐和泻下作用的属阴。《内经》的药性阴阳理论对后世影响深远,如李东垣《珍珠囊.药性赋》提出:“夫药有寒热温凉之性,酸苦辛咸甘淡之味,升降浮沉之能,厚薄轻重之用。或气一而味殊。或味同而气异,合而言之,不可混用;分而言之,各有所能。.人徒知辨真伪识药之为难,殊不知分阴阳用药之尤为难也。”张景岳《景岳全书》也提出: “凡气味之辨,则诸气属阳,诸味属阴。气本乎天,气有四:日寒热温凉是也。味本乎地,味有六:日酸苦甘辛咸淡是也。温、热者,天之阳;寒、凉者,天之阴也。辛、甘、淡者,地之阳;酸、苦、咸者,地之阴也。阳主升而浮,阴主沉而降。用纯气者,用其动而能行;用纯味者,用其静而能守;有气味兼用者,合和之妙、贵乎相成。。使能烛此阴阳,则药理虽玄,岂难透彻!”
四、五行学说的基本内容
五行说最早见于《尚书。洪范》,其谓:“五行:一日水,二日火,三日木,四日金,五日土。水日润下(谓水能润物,而性就下), 火日炎上(谓火主燃,而性向上),木日曲直(谓木类可以揉曲展直),金日从革(谓金可以更改),土爰稼穑(谓土生万物、生五谷)。”后来人们把这五种物质的属性加以抽象推演,于是形成了五行学说。
《内经》五行学说的基本内容主要在于两点:
1.相生与相克
木一火一土一金- >水,为五行的相生规律。《素问,脉要精微论》所云“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岔,为冬之怒”,即表明了木生火,金生水之义。木一土一水一火一金,为五行的相克规律。《素问.金匮真言论》所云“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即表明了木克士、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之义。五行之间既相生,又相克,才能维持事物在正常协调下的变化和发展。《素问,六微旨大论》指出:“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若五行之中某一行之气过于亢盛,必然对另一气产生损害作用,因此,随之便是相克之气起来制约它,亢盛之气受到制约,万物便有生化之机。由于五行之间存在着生克制化的作用规律,所以大气的运动才能保持相对稳定状态,才能促进万物的发生和发展。相生和相克是相反相成的,没有生,就没有事物的发生与成长;没有克,就不能维持正常协调关系下的变化与发展,只有生中有克,克中有生,才能维系事物动态的平衡发展。张景岳《类经图翼》说:“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无生则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必须生中有制,制中有生,才能运行不息,相反相成。’
2.相乘与相侮
相乘,即乘虚而袭之意;相侮,即恃强凌弱之义。相乘相侮,是指五行生克制化失去正常协调关系的反常变化。《素问,五运行大论》指出:“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已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五行之中,如果某一-行之气太过,不仅要克制自己所胜之气,而且还会欺侮自己所不胜之气。五行中,如果某一行之气不及,则不仅自己所不胜之气会乘虚而侵袭,而且自己的所胜之气也要轻视而反克。以木气为例,如果木气太过,则克制所胜之土;而反侮其所不胜之金。如果木气不及,则已所不胜之金乘虚而袭木;而已所胜之土亦轻视木之不及而乘虚欺侮木。这种反常情况,既可引起事物的反常变化,亦可引起人体的病理变化。
五、五行学说在医学上的应用
《内经》运用五行法则对一-切事物进行系统归类,并根据五行的生克制化规律认识和分析各种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进而指导中医认识生理,分析病理,明确诊断和治疗。其中突出的内容有3点。
1.说明五脏关系
五行学说用五行相生的规律说明五脏之间在功能上的相互联系。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筋生心”、“血生脾”、“肉生肺”、“皮毛生肾”“髓生肝”。这里所说的筋、血、肉、皮毛、髓,就是指的肝、心、脾、肺、肾。肝生心就是木生火,谓肝藏血以济心火;心生脾就是火生土,谓心火温暖脾土;脾生肺即土生金,谓脾化生水谷精微上充肺金;肺生肾即金生水,谓肺气肃降下行以助肾水;肾生肝即水生木,谓肾精滋肝木。五脏之间既有相生的联系,也有相克的关系。如《素问.五脏生成篇》说:“心....其主肾也”,“肺.....其主心也”,“肝.....其主肺也”,“脾....其主肝也”,“肾.....其主脾也”。肾水能制约心火,故肾为心之主,如肾水上交心火,可防止心火的上炎。心火能制约肺金,故心为肺之主,如心火的阳热,可抑制肺气的肃降太过。肺金能制约肝木,故肺为肝之主,如肺气清肃下降,可抑制肝阳的上亢。肝木能制约脾土,故肝为脾之主,如肝气条达,可疏泄脾气的壅滞。脾土能制约肾水,故脾为肾之主,如脾气运化,能防止肾水泛滥。五脏相互间的制约关系,就是用五行相克的规律来说明的。
2.认识疾病传变
《素问.玉机真藏论》云:“五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受气于其所生”,谓母脏可从子脏接受病气,如肝受病气于心,心受病气于脾,脾受病气于肺等。“传之于其所胜”,谓五脏之病气各传其所克之脏,如肝病传脾,脾病传肾,肾病传心,心病传肺,肺病传肝。“气舍于其所生”,谓子脏之病气可以留舍于母脏,如肝病之气舍于肾,肾病之气舍于肺等。“死于其所不胜”,谓病气传于克己之脏则病势危重,如肝病至肺而危,肺病至心而危等。《玉机真藏论》具体指明:“肝受气于心,传之于脾,气舍于肾,至肺而死。心受气于脾,传之于肺,气舍于肝,至肾而死。脾受气于肺,传之于肾,气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气于肾,传之于肝,气舍于脾,至心而死。肾受气于肝,传之于心,气舍于肺,至脾而死。”所谓肝受病气于心,是子病传母;肝病传之于脾,是传其所胜;肝病气舍于肾,是子病犯母;肝病至肺而死,是死于其所不胜。肝病如此,余脏类推,这便是《内经》运用五行生克乘侮理论推测疾病的传变及其预后的法则,它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比如《难经,五十三难》就提出运用五行生克的规律,推测疾病的传变及其预后,它说:“七传者,传其所胜也。间脏者,传其子也。何以言之?假令心病传肺,肺传肝,肝传脾,脾传肾,肾传心,一脏不再伤,故言七传者死也。间脏者,传其所生也。假令心病传脾,脾传肺,肺传肾,肾传肝,肝传心,是母子相传,竟而复始,如环无端,故日生也。”这里提出了两种传变情况:一种是指五脏之病按五行相克的规律相传变,如心病传肺,肺病传肝,肝病传脾,脾病传肾,肾病传心,进一一步阐发了《素问.玉机真藏论》“五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的理论。另一-种是指五脏之病,间脏相传,即母病传子,如心病传脾,脾病传肺,肺病传肾,肾病传肝,肝病传心,这实际上就是按五行相生的规律传变。此与《玉机真藏论》“五藏受气于其所生”的基本精神是相互贯通的。此外,《难经.七十七难》及《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还先后提出:“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与脾,故先实其脾气,无令得受肝之邪。”这就进一步肯定了《素问.玉机真藏论》所谓传之于其所胜”的病传理论在临床运用中的指导价值。
3.明确五行之治
《内经》主张按照五行的理论确立相应的治则。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提出五郁之治,即“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五郁,一指五行之气的太过,一指五脏之气郁滞不通。其治法在于折其太过,调其气机。凡肝木之郁,用舒畅条达的方法,疏通气机;心火之郁,用升发散越的方法,升阳散火;脾土之郁,用攻伐消导的方法,夺其壅滞;肺金之郁,用发泄疏利的方法,宣降肺气;肾水之郁,用调理遏制的方法,制约水气。五郁之治,不仅为后世提出了治郁的法则,而且明确了《内经》按五行法则论治的基本理论。张景岳《类经》说:“天地有五运之郁,人身有五脏之应,郁则结聚不行,乃至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当化不化,而郁病作矣。故或郁于气,或郁于血,或郁于表,或郁于里,或因郁而生病,或因病而生郁。郁而太过者,宜裁之抑之;郁而不及者,宜培之助之。大抵诸病多有兼郁,此所以治有不同也。’《素问。藏气法时论》还提出:“合人形以法四时五行而治*.....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贱,以知死生,以决成败,而定五藏之气,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合人形以法四时五行而治”,是说临床治病,必须根据病人的形体情况和具体病情,并按照四时的气候变化及五行的生克规律,确定出相应的治疗法则。盖因五行之中金、木、水、火、土,其配合时日有当旺当衰的不同,所以疾病也随之而有轻重的变化。根据这个道理,可以推知病人的生死,决断疾病的成败,还可以判定五脏之气的盛衰,从而测知疾病向愈、加重的时间以及生死转归的日期。五行治疗原则很为古人所重视,如《难经。六十九难》提出:“虚者补其母,实者泻其子。’即根据五行相生的规律,对某一脏及其经脉的虚证,可以采取补其母脏及其经脉的治法。对某一脏及其经脉的实证,可以采用泻其子脏及其经脉的治法。这也是后世在临床上用以调节脏腑经脉偏胜偏衰的常用之法。诸如“滋水涵木”,“培土生金”,就是,虚者补其母的方法;“泻火平木”,便是实者泻其子的方法。《难经.七十五难》还提出“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即对肝实肺虚证用泻火补水法。对肝火有余而肺阴不足之证,一方面去泻心火,一方面去补肾水,这样虽没有直接泻肝补肺,但可以通过其母子之间的相互关系,达到滋肺阴、平肝火的治疗目的。此法的确立,显然是对《内经》五行之治理论的运用和发展。